这下真的变成偷情了。
他的味道清冷,动作却有种势在必得的霸道,将她轻易困在墙和他之间。
喻幼知左右晃头,试图摆脱,或许是顾忌着待会儿可能还会来人,贺明涔最后轻啄了下,放过了她。
她抬手就想擦嘴,却被他警告:“你敢擦试试?”
喻幼知从来就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个性,他一警告,她反而擦得更起劲了。
贺明涔气得整个牙关咬紧,冷笑说:“行,杂物间的钥匙你自己想办法吧。”
识时务的喻幼知瞬间就不动了。
她是听话了,但男人不知怎的却更气了,狠狠掐了把她的脸,等解气了才转身去帮她弄钥匙。
喻幼知摸着被掐疼的脸,在心里骂了他一万句。
贺明涔很快带着杂物间的钥匙回来了,顺利打开杂物间后,扑面而来的灰尘味道瞬间掩盖了他们。
贺明涔开了灯,里面瞬间亮堂起来。
他用手在鼻子前挥了挥,然后问她:“要找什么?”
“我自己找就行了。”喻幼知迈步进去。
“这么多东西,你自己找得找到什么时候?”
喻幼知已经蹲下身开始翻找,不在意道:“这不算多,我们院卷宗库里的卷宗比这多多了,我找了几个月都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所以说查案哪有电视剧里演的那么容易,随便一找就是关键线索。
案子简单还好,如果是疑案大案,他们光是翻找各种资料和档案就够费时间了。
贺明涔抱胸看她,好笑道:“你活在哪个年代,有电子档案还用找纸质档?”
喻幼知此时已经打开了一个箱子,往里看了眼,不是,又合上了放回原地。
“我查的那件案子没有电子档案记录。”
“你在查什么案子?”
喻幼知没回答,跟开盲盒似的又开了个箱子。
贺明涔走到她面前,手在大腿上提了下裤子,然后单膝一蹲,与她平视。
“别装哑巴,”他说,“你要查的案子也许在公安那儿有备份,我可以用公安的内部系统帮你找,比你翻纸快多了。”
喻幼知停下手里动作,犹豫片刻,说:“我在查十二年前的跨江大桥案。”
这案子在栌城当地算是大案,贺明涔在公安工作,自然有过了解。
而且这个案子当时的主诉检察官是谁,他也知道。
“你爸当年负责的那件案子?”
喻幼知有些惊讶:“你知道?”
“你当年来我家,不就是因为你爸——”他顿了下,省略了几个字,“我怎么会不知道。”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喻幼知早没那么敏感了,笑了笑说:“没事,你说吧,你一个警察还怕说死字吗?”
“你都替我说了我还用说什么,”贺明涔问她,“那案子早结了,你怎么突然想起要查了?”
喻幼知垂下眼,咬着唇没做声。
“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回头我帮你找找看。”
突然她感到脸上一热,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轻声说:“好了,不是要找合照吗?接着找啊。”
她心口微麻,脱口而出:“我觉得我爸死得蹊跷。”
贺明涔:“……什么?”
“我知道当时的死亡报告上说的是没有他杀嫌疑,但我爸爸当时去接受调查之前跟我说过,他会回来的。”
喻幼知语气微滞,说:“我不是怀疑那份报告有问题,但我爸爸他不是那种会用死去逃避现实的人,当时跨江大桥贪污案的审判结果让人很不满意,主犯被当庭释放,所有的报纸和舆论都抓着他的鼻子骂他收了钱,他都没有放弃。”
他听她说完,明白过来:“所以你才要调查周斐,他爸是跨江大桥出事后的继任承包商。”
“嗯。”
可这都是她的主观臆断,没有任何证据支撑,光说没人会相信,因而查起来困难重重,甚至不知道从何下手。
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有限,只能一点点从零碎的线索开始,进度甚微,最后只能请求贺明澜,以私人的名义开始调查。
她不知道贺明涔会不会相信自己。
而且,她没有把怀疑贺叔叔的这点告诉他。
那毕竟是他的父亲,如果他偏袒贺叔叔,那实在太正常不过。
但这一刻她既然决定告诉他,所以内心深处还是在期望着,他能够相信自己的话。
然而他却问了句:“贺明澜也知道这件事吗?所以他才会接触周斐。”
喻幼知点点头。
他笑了下,语气却很淡:“他是商人,我是警察,谁更擅长查案一目了然,你居然找他不找我。”
话题跳得太快,喻幼知还在想案子,没反应过来。
“什么?”
无奈又生气,却不是跟她计较这个的时候,看着她茫然不解的样子,男人咽了咽喉结,低声:“没什么,我会帮你查的。”
喻幼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谢谢。”
“别急着谢,这忙我不白帮。”
果然。
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心,但她认了,于是问:“要什么报答你说吧,除了我的工资。”
贺明涔满不在意:“我对你的那点工资没兴趣。”
喻幼知嘁了声:“说得好像你能挣很多。”
“比你多,”贺明涔乜她,“我先帮你查,报答暂时先留着。”
喻幼知:“随便你。”
两个人在杂物间里接着找,最后喻幼知终于在某个箱子里找到了贺璋的物品。
贺明涔:“找到了?”然后走过去看。
和佣人说的一样,大都是贺璋十几年在检察院工作留下的物品。
如果是没意义的东西,他大可丢掉,不用还特意放到老宅来,这就说明这些东西跟他的初恋女友一样,是值得纪念的东西。
但是初恋女友的照片是因为顾忌贺太太,所以才要放在老宅,那这些东西为什么不直接放在家里?
这里面最大件的是一本相册,封页上写着检察院工作相册。
她翻开,都是一些开会或者外出查案的摆拍照片,上面的人她认识,都是当时和爸爸一起工作的同事们。
这些照片都有些年头了,但被保存的很好,还特意贴了塑封膜,所以即使过了十几年也没多大变化,照片里的人身上的检察蓝依旧鲜活。
一路往后翻,后面就不是摆拍了,更接近于日常生活照,其中有几张喻幼知也有。
她注意到其中有一张,主角是贺叔叔和爸爸,两个人都看着镜头笑,手里举着同款的银质火机,与其说是在拍照,不如说是在特意展示火机。
右下角的日期是十几年前爸爸生日的那一天。
喻幼知眼神一紧,指着那个火机问:“这个火机贺叔叔现在还在用吗?”
贺明涔摇头:“没见过。”
他又拿过照片,眯眼细细看了眼,因为照片的像素不太清晰,只能看清轮廓,猜测道:“看这个火机的款式,应该是国外进口的。”
喻幼知没再继续问,将照片从相册中取出来。
“这张照片我能带走吗?我爸爸拍照还挺难得笑的。”
“这我做不了主,等我爸明天过来你问他吧,他应该会给你。”
喻幼知嗯了声,又去翻别的东西,看到了贺璋的工作日志。
她用眼神询问贺明涔,工作日志,应该可以看吧。
现在谁还会手写工作日志,这东西就是老写时候的人用来记录工作的,有的甚至还得交给领导看,然后写评价,性质就跟作业似的,根本连日记都算不上。
贺明涔:“想看就看。”
但他对父亲的工作日志没什么兴趣,于是顺手翻找起了其他的物品。
贺璋的字很漂亮,字体清晰,内页即使发黄了也不影响看。
里面记录了贺璋每接手一个案子的时候为破案做了哪些工作,还记录了工作伙伴的名字和一些简短的对话,这其中他跟喻廉合作破案的频率特别高。
都算得上是固定搭档了。
在往后翻,就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中间空了很长的一段日期,她细细查看纸张缝隙,有空余存在,然后再前后翻,对比了一下日期,发现中间被撕掉的那几页正好就是有关跨江大桥崩塌而牵涉出来的贪污案的立案到结案时间。
贺璋参与过这件案子,但后来又中途退出了,工作日志上应该记录了他没退出前的查案过程,可是不知怎的被撕掉了。
喻幼知心中的疑问越来越明显。
她将工作日志重新放好,只拿走了那张照片。
从杂物间出来,两个人都是一身灰尘,急需洗澡,喻幼知终于想起她本来的目的。
本来她是要去贺明涔的房间拿换洗衣物的。
跟着贺明涔去了趟他的房间,贺明涔往自己衣柜里找了下,然后把几年前为她准备好了的过夜换洗衣物拿给了她。
是一条纯白的雪纺少女裙,这是为十八岁的喻幼知准备的。
长相显小的好处这就有了,那就是过了这么多年也照样能穿这么少女的裙子,而且一点都不会有违和感。
感觉裙子里面好像还有东西,她好奇,于是掀开裙子看。
还准备了内衣裤。
裙子这么少女,内衣裤居然是这么成熟的款式。
喻幼知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她是从来不会穿这种类型的内衣裤。
她不想怀疑小少爷的恶趣味,但此刻也不得不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他。
他那副傲慢骄矜的性格、以及骨子的劣根性,都很对不起他这副清高冷淡的长相。
贺明涔被她的眼神看得很不适,偏了偏头,语调平淡:“不想穿就扔了。”
还好当年没在这里过夜。
喻幼知脸颊发烫,狠狠瞪他:“你个变态。”
她一脸嫌弃,瞬间戳中了男人那高贵的自尊心,他冷呵一声,歪头居高临下地瞅她。
“买这个就是变态?要照你这个标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男人不变态。”
然后他顿了顿,慢吞吞地说:“除非那男人不行。”
她几乎是咬着牙说:“……我不是说买这个,我是说买这种……类型,你搞清楚我的重点行吗。”
贺明涔愣了愣,终于意识到她在羞愤什么。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哭笑不得:“你穿没穿的样子我都看过,这时候装矜持是不是晚了点?”
喻幼知无话可说。
一涉及到这种问题,她就是再伶牙俐齿,也抵不过男人的不要脸。
她拿着衣服转身就走。
贺明涔心情颇好地抱胸看她那副落荒而逃的样子,扯唇轻嗤一声,然后垂眼,勾了勾唇。
-
喻幼知将贺璋和她爸爸的那张照片从杂物间带了出来。
洗过澡后,她躺上床,用手机将照片拍照备份。
她双指抵上屏幕,将照片放大,但手机摄像头没那么神奇,不可能把本来就模糊的东西变得清晰。
这支火机,喻幼知有印象,因为她父亲很宝贝。
那是喻廉在某年生日中收到的礼物,原来真的有两支。
其中一支在她手里,她拜托贺明澜去查过品牌。
贺明涔的目光很准,这是从法国进口的火机,虽然现在已经停产,但在当年是限量款。
看来这支火机是贺璋送的,从这张照片上可以知道,他当时不光为喻廉买了一支用作生日礼物,也给自己买了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