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健室阿姨不在这里的样子，你坐下，我帮你上药吧。」谭冰替李纸拉来一张铁椅，待他落座後，便兀自翻动摆在桌上的医药箱。
保健室阿姨人不在的时候都会留一些常见外伤药物供学生使用，谭冰以前也曾经自己处理伤口，他熟练地挑拣几种消毒药品，和包紮用的纱布之类。
谭冰感觉得到李纸紧追着不放的视线，意识到自己沐浴在李纸目光里的时候，他手上不争气地顿了一下。
——但也就只有一下。
准备妥当之後，谭冰站到李纸身前，由上而下地俯视他那张伤痕累累的漂亮脸蛋。
谭冰托起李纸的下巴，与他匆匆对视一眼，就把李纸的头往一侧扳动，仔细端详起他左颊上的伤口。
李纸左眼下的泪痣为他破相的脸增添一种哀戚的易碎感，是那样楚楚可怜、那样令人疼惜。
只是在谭冰眼里，李纸的脆弱就如同鳄鱼的眼泪，虚情假意地很是瘆人。
他拿沾Sh的棉bAng清洁李纸嘴角的血迹，想起方才李纸近乎於b迫他选择说真话或袒护他的行为，忍不住酸言酸语讽刺了句：「真没想到你是这种睚眦必报的人。」
谭冰明白李纸甘愿被打是为了报几个问题学生早前嘴上轻薄他的仇，当时谭冰还以为李纸已经忍下怒意，却原来李纸知道即使他当下就报告老师，他们也不会受到多大惩罚。
所以李纸故意挑在那些男学生躲起来cH0U菸的时候主动找上门，纵然要挨他们的打也甘之如饴。
因为他老早就算好了一切：校园里人烟稀少的上课时间、没有监视器拍摄的角落、见状绝对会出手帮助的热血T育老师??
除了谭冰这项变数。
因此李纸才会刻意地供出谭冰，并且大胆地赌了一把，让谭冰决定事态的走向。
李纸轻笑一声，唇角牵动伤口，刚抹上的消毒药水掺进了一丝血红。
「我也没想到你会为我说谎。」
「我不是??」不是为你。谭冰本要这样驳斥，但他的确是为了李纸而做伪证，他不想再辩驳，只好沈默不语。
「为什麽为我说谎？」李纸阖上双眼，轻声问道。
他沈稳温和的口吻就像在循循善诱，引导谭冰说出内心所想。然而谭冰自己也不明所以，为李纸说谎只是一时之间的鬼迷心窍，是不假思索的直觉反应。
谭冰答不上来，手上动作不停地抹药、包紮。
午後凉风习习吹来，白sE窗帘被高高撩起，挟着窗外绿叶nEnG芽的清香带进保健室里，李纸的浏海也被拂动，几绺发丝覆在他眼上。
伤口正好处置完毕，谭冰放下透气胶带。他迟疑了一下，然後拨开遮在李纸眼上的头发。
恰好就在这个瞬间，李纸睁开眼睛，与谭冰四目相交。
谭冰旋即缩手，撇开头转向一旁。
「脸上和手上的伤都处理好了，膝盖的伤你自己来吧。」谭冰有些别扭，他突地想飞也似的逃遁而去，「我先回去上课了。」
就在谭冰正要推门离开之时，李纸唤了他名字。
「谭冰，」他说，语气轻缓而清晰明确，「谢谢。」
谭冰止住步伐，没有深究这声道谢是为了替李纸说谎，还是替李纸疗伤。
「哦。」谭冰仓促地应了声，便匆匆离开，心跳声愈发震耳yu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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