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彷佛冻结了,谭冰就那样双手掩在李纸的耳朵上,两人无言对视了好几秒。
幸而李纸没有多大反应,他平静地看着谭冰,挑眉问:「??你做什麽?」
谭冰这才放下手,如同刚被转动发条的器械,动作迟滞笨拙。
「没事??」他咕哝着回答。但眼看李纸要在被人背後嚼舌根的当口走进教室,谭冰又急急忙忙将他拦了下来。
「你、你等一下!我陪你去找老师,让老师来处理!」
李纸冷哼一声:「怎麽?你怕我跟他们起冲突?」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当然不希望李纸和班上同学发生矛盾,但原因另有其他。刚才捂他耳朵也是出自差不多的理由——因为不想让李纸受伤。
虽然在李纸眼里谭冰大概只是不想惹上麻烦,可他确实是为了李纸——尽管谭冰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
他前一刻分明还在思考李纸和他的关系,却早已下意识地视李纸为自己人,只是迟钝地不曾发觉而已。
李纸也不管谭冰揣着什麽心思,并不睬他,径直走进教室里。
谭冰的确是多疑了,李纸看也不看吵闹的人一眼,默默地回到自己座位。反倒是那些不知好歹的男生们还不消停,对李纸吹了声口哨。
李纸是转学生,老师自然安排他跟谭冰坐隔壁,让班长多多照应他。谭冰走到李纸身旁的位置上,他实在看不过去,於是用力一拍桌面嚷嚷:「这节是自习课不是聊天课,扰乱秩序的人我会全部记下来报告老师!」
捣乱份子们不痛不痒,毫不在乎。他们之中的一个表情猥琐,揶揄道:「班长,你跟李纸天天待在一起,是不是早就有一腿了啊?」
谭冰懒得和他们抬杠,对旁边的nV同学说:「风纪,把他们的名字全都登记起来!」
语毕,他一PGU坐下,不理男同学们的求饶或挑衅。
一旁的李纸只瞥了下他,也不为谭冰的仗义执言道谢,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彷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谭冰不跟他计较,拿出教科书复习功课。
先前李纸说要留校晚自习并非谎话,他和谭冰相同,每天都会待到图书馆闭馆时间才离开。
只不过两人返家的交通工具大相迳庭,谭冰得先绕到学校後门的停车棚提车,再牵着自行车从正门口离开。而李纸,他有专人车接车送,不需要冒着风吹雨淋通勤。
晚上9点半刚过,夜sE深沈,初秋夜里已然有了冷意。谭冰牵车到校门口,恰好碰见了等待专车接送的李纸。
谭冰经过时故意响了下车铃,想吓吓他,没吓成,对方只不发一语地睨了他一眼。
自从上回他自作聪明捂住了李纸的耳朵,又替他出头之後,谭冰发现李纸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变得更草率敷衍了。
李纸对人一视同仁,几乎不怎麽动怒,和善亲切得很。唯独对谭冰不怎麽客气,现在大概也正用眼角余光讥嘲他「幼稚」。
谭冰跨上自行车的时候接李纸的名贵轿车也来了,他於是暂时缓下动作,看养尊处优的少爷矮身钻进黑sE的车身里。
——突然有些羡慕。
一GU酸意涌上来,充盈谭冰心里每个角落。他开始猛蹬脚踏板,起步时还能跟在车後,过了下个路口就被远远地甩在後头,连李纸家轿车的车尾灯都看不见了。
谭冰骑车回家,他家住租屋套房,空间狭窄,房屋老旧,墙壁斑驳泛h。将脚踏车锁在路边後,他爬上幽暗陡峭的楼梯,扶手锈蚀严重,稍微碰到就摇摇yu倒。
他俐落地开了门锁,进门後第一件事情就是确认玄关处有没有一双破旧不堪的褐sE皮鞋。
如果没有,那麽今晚他就能过得舒坦些;如果有,那麽在家就是活受罪,他宁可到外面网咖去将就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