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夜雨。
崎岖的山路上有一辆红sE轿车奔驰着,绕过九弯十八拐,划出一道道完美的弧度,然而就在即将驶入笔直的平面道路之际,车子猛然失控打滑,刹车失灵加上车速过快,最後整台车身狠狠撞上一旁的山壁而翻覆。
镜头拉近冒烟的轿车内,後座的莫默因失去意识而闭上双眼,此时的他还不知道睁开眼後,等待他的将是如何险恶绝望的未来。
「——Cut!」
这是《梦醒》为数不多的夜间拍摄,马导也没吹毛求疵,很多镜头几乎一次就过,虽说如此也折腾了大半夜,收工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三点。
顶着狰狞的流血妆,柳聿静静坐在保母车上,直到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时,他才淡淡问向邱品瀚:「要顺便住一晚吗?」明天一样早上就要开拍,他担心邱品瀚这样来回跑浪费掉宝贵的睡眠时间。
「没关系,我家不远。」
被邱品瀚温和有礼地婉拒,柳聿也没多说什麽,仅轻轻「嗯」了声,便迳自开门下车。不清楚是否受到角sE莫默不喜多言的孤僻X格影响,这两个月来,柳聿都是这副不咸不淡的态度,一开始偶尔会出现的寒暄问暖至今已完全不见踪影。
现在的他们真的就是单纯的「艺人」和「经纪人」关系。说不上来心里的感受,应该算颇微妙吧,至少从前的他定料想不到,自己竟然也会迎来和柳聿和平相处的一天。
撇开私人感情不谈,能这样近距离欣赏柳聿演戏倒是挺过瘾的。他是真的深受柳聿演技x1引,当然,他也没忘记珊瑚的请托,拍摄电影期间,一抓住机会便拍个几张特写上传IG。几乎要感动哭的「Ai柳不留」还因此大力赞赏了这位「新经纪人」的认真勤奋。
总而言之,工作上得心应手的邱品瀚,在感情方面就显得落後许多。那次晚餐後,他和李易杰交换了联络方式,後来约出来吃过几次饭、也一起看了几场电影。
不得不说,李易杰看似沉稳内敛,实则健谈风趣,和他在一起像是有永远都聊不完的话题,时间总会过得特别快,毫无负担的相处让邱品瀚渐渐卸下了防备,两人於是从陌生人进展到相谈甚欢的好友。
12月24日,平安夜。
那场无情的车祸当场夺走了莫氏夫妇的X命,莫默侥幸地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昏迷了三天後,他终於转醒。
浑身缠满绷带的他,意识回笼的第一个兴起的念头是:好痛。他全身上下都好痛。接着他很快察觉到了异常——他分明睁开了眼睛,眼前却是全然的漆黑。
「莫先生,你醒了吗?」
注意到病床上的动静,有道nV生的声音从不远方传来,接着响起一阵脚步声後,又是那个声音:「这里是医院,你还记得自己发生了什麽事吗?」
「我……车祸、爸妈?」有些艰难地吐出几个关键词,莫默就觉得自己彷佛耗尽了仅存的气力。
然後他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莫先生,三天前的晚上,你们一家三口发生车祸,救护车赶到的时候,驾驶与副驾驶因失血过多,已没有呼x1心跳,直接宣告Si亡。」
驾驶与副驾驶。失血过多。没有呼x1心跳。Si亡。
这些单字明明拆开来如此浅显易懂,为何当它们组合在一起时,脑袋好像突然当机似的,完全无法思考其代表的意义为何。
然而护理师这还没完,注意到莫默的一时接受不能,她虽起了恻隐之心不忍再多说,但身为专业人士的她却必须将自己份内的工作完成。於是仅停顿了几秒,她再度开口:「还有一件事,是关於莫先生你的。」
「车祸发生时,由於头部遭受撞击力道过大,造成向内骨折、进而损伤到双侧的视神经,经医师急救诊治後,确定视神经破坏无法修复,也就是说——你永久X失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