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说话,陈杨起了一丝开玩笑的心思,他说:“她今晚太漂亮了,全场大半的单身男士都在看着她,注意留点神,说不定下一秒就有人迎上去了。”
时申淡淡地睨他一眼:“多事。”
这一厢,李乔拉着温瑞走到餐桌末尾,她斟酌了一下,询问:“小瑞,你和申爷吵架了?”
温瑞神色淡然:“没有。”
“也对,你这性子谁跟你吵得起来。”李乔嘀咕了句,然后问:“那你们俩……是谁在生谁的气呢。”
温瑞沉默,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地板。
半晌后才道:“不知道。”
看着她的神情,李乔也不敢多问什么了,她咳了一声:“嗯……我们不说他了,吃东西吧。”
温瑞吃了几口,实在没什么胃口,她就把餐盘放下了,跟李乔说:“我去外面透下气。”
她走到宴会厅一侧的露台里,自己一个人独自待着,身后是璀璨华丽、觥筹交错的场景,外面的夜色凄清,温瑞在这时突然也生出几分寂寥惆怅的感受,忍不住想起远在大洋彼岸的岑琋。
如果换做是她的话,在这样的场合,一定是非常优秀,能够游走于各色人之间,成为大家所钦佩并且瞩目的对象,也可以站在那个人的身边,与之媲美吧。
不知怎的,忽然就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温瑞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穿的单薄,在外面站久了有点冷,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肩膀一沉,一阵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
时申把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他伸手解开了白衬衫最上方的一颗扣子,视线眺望着外面的城市街景,随即,他转头看了她一眼:“进去吧,外面冷。”
“嗯。”温瑞望着他静了几秒,点了点头。
时申转身往里走,走之前说了句:“跟着我,别乱走了。”
温瑞乖顺道:“好。”
她跟着时申进去,很听话地跟在他身旁,听着他和别人攀谈,自己偶尔也会跟对方携带来的女伴交流几句,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彼此都沉默着,谁也没有提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们在宴会结束前半个小时就提前离场了,一起的还有陈杨和李乔,他们两个道别之后就先离开了,时申带着她站在酒店门口等张伯来接。
坐上车之后,也跟来时一样,两人各据一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萦绕在他们之间的气氛已经跟来时大不相同了。
车里一片寂静,温瑞的视线放在窗外,她的目光静默,望着车外的路灯一盏一盏从眼前划过。
她向来不是个主动的人,身边的人不开口说话,她也只会这样一直沉默下去。
这样的沉寂让车内的氛围降到了冰点,温瑞的视线始终看着车窗外,放在腿上的手却悄悄地蜷缩起来。
车子停在了小区路口,温瑞解开安全带,对驾驶座上的人说:“谢谢张伯,我先走了。”
张伯说:“好的,温小姐,你慢走啊。”
温瑞看了眼身侧的男人,抿唇轻声:“我走了。”
时申:“嗯。”
温瑞打开车门,车内的男人依旧毫无动静,她在车外面停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她眼眸一敛,将车门关上了。
等人走远了,张伯刚想问后座的人可以走了吗,就听见时申说:“张伯,你在这里等一下。”
然后人就打开车门下去了。
张伯笑了笑,摇头,哎,这帮小年轻啊……
温瑞走在前面,不知道时申跟在她身后,时申跟她相隔了十几米,也不打算靠近,就这么不远不近地跟着,走到半路的时候,觉得喉咙干涸,烟瘾又犯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和打火机。
他眯起眼睛看着前方那道清丽的身影,轻轻从口中吐出一团烟气,仿佛郁结在心里的那团不知名的火气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他懒洋洋地扯开唇,自嘲一笑,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问题,自己跟她生什么气。
温瑞上楼了,时申停在楼下,找了棵大树遮掩,看着她安全到家。
等屋内的灯光亮起,时申才从树后出来,他将烟含在嘴里,深吸了一口,眼底黯然无光。
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他听到的对话。
——小瑞,你是不是喜欢时申?
那是温瑞还在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李乔这么问她。
他记得她沉默了许久,才回答。
——我一直将时申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李乔,就和你一样。
那道记忆里的声音跟今晚,甚至跟以前每个日日夜夜的声音一样,永远温淡、平静、从容。
这段对话就像凝结在他心底的一道伤痕,他为此逃避了五年,而现在回想起,这道伤口依旧鲜血淋漓,没有任何痊愈的迹象。
他在生气吗。
他只不过是怕,他做了那么多都是徒劳的,无论他做些什么,言语上给些什么暗示,她不喜欢自己,就永远都不会喜欢。
他只不过是害怕这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