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宵苦短,殿下应与天妃同处才是。”隔了一息,容修婆婆催道:“夜已深,殿下快回寝室歇息吧。”
一提起寝室,寒昱眉骨紧拧纠结,神色冷的不像话。
他开口委婉拒绝,“婆婆年事已高不宜过多操劳,昱儿不敢劳您费心。”
容修婆婆谦和一笑,“殿下是嫌我这老婆子多事了。”
“昱儿岂敢。”寒昱微微瞻首。
容修婆婆一声长叹,“殿下乃天界第一神君,仙术高深,我老婆子看得住您一时看不住您时时刻刻。
殿下是老身一手带大的,殿下心里想着什么老身自然是明白的。唉~”她一声叹息,欲言又止,给寒昱让了道:“殿下请自便吧”。
“谢婆婆。”寒昱瞻首以表敬意,抬步行了两步,听见身后的容修婆婆又是一声叹息,多愁善感自言自语,“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人老喽,不中用喽。”后又补一句,“我真是无颜面对天后娘娘,枉了她对我的这番信任。”
她似在叹自己立场无用,又似在诉着另一番意思,总而言之听上去像一老人事未办成,目的达不到在发牢骚,想引起局内人的注意,故而看其是否能对她这操心操碎了的老婆子给予一点同情心,乖乖听她的话,别指东往西,与她意愿背道而驰,辜负她的心愿不打紧,莫要辜负了天后的心愿。
寒昱岂会不懂容修婆婆这是在他面前卖老人怜。
他唏嘘轻叹,容修婆婆真是愈发老狐狸了!
身后的容修婆婆端着一双老谋眼偷偷注视着寒昱的身影,见他已成功被她一番卖怜犹豫了行迹,她咔咔咳了几声,活像个三更半夜操碎了心,操劳到命不久矣的深山老狐狸。
寒昱虽一男儿脾性冷淡,心肠却堪比女子温柔善良,他的脾性容修婆婆拿捏得准,利用的非常得当。
在寒昱年幼时,天生仙骨的他日夜在月室闭关不出,勤奋修炼。
那时的她还年轻,一日三次给寒昱送仙露来,可寒昱在月室足不出户,仙术修炼的颇精深的他小小仙龄已达到不食不饥的境界。
她见他的次数甚少,担心自己照看不周天后怪罪,手捧仙露的她先在月室门外叩门,后才进言。
可回回她换来的便是一句两字,“不用。”
小小仙龄的寒昱脾性便透着冷淡,话语简短,不喜旁人反复啰嗦。
她懂他的脾性便不敢再言,又过了两日,她越发担心自己把小太子照看不好,便再次端着仙露叩门。
彼时她说:“殿下,你出来喝点仙露吧,你这样日日闭关不出不食仙露,若是消瘦了天后娘娘怪罪下来,婢人免不了会受责罚的。”
她以为她卖怜的话不可能博取这尊冷情的小太子殿下,结果出奇的是,他居然从月室出来了,二话不说接过她的仙露一饮而尽。
自那日后,她便日日采取这样的法子,费点口舌倒很管用,从未失效过。
她明知小小仙龄的寒昱修为高深到不食不饥的境界,何来凡人消瘦一说,可她那时正是年轻好皮时期,为了能让自己放宽心,免责罚,便日日采取这法子让寒昱饮一碗仙露。
日久,她对这尊太子殿下的脾性拿捏自如。
今朝,容修婆婆心想着,故技重施理应不失效果,是以,她打着黄皮灯笼迈着颤颤巍巍的残步,边走边道:“看来老身这身狐狸皮毛怕是保不住了。”
她边念边偷探寒昱的脸色,边走边用拳头捶打着胸口,咳得苦筋拔力。
她私以为自己这般诉说心声,寒昱定当会与年幼时一样遵从她的意愿,可是现在这招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