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啊,性别都不一样......
庭院里传出一串细碎的碾雪声,姚光循声转头。
一片六角雪花随风打了个旋儿,落在一双黑色皮鞋上,意大利纯手工制作,系带的方式独一无二。
即便相隔五年,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小光。”
声音浑厚深沉,被这雪天衬托出几分沧茫。
大约也觉察到两人间的尴尬,姚山喊完这一声,抿起嘴不说了。过去纵横商场的气势,被病势磨去不少。风将雪沫卷到他鬓边,鸦青中抿着几点星白,雪化了也不见黑回来。
他老了。
都快赶上爷爷了。
姚光脑海里空白了一片,忽然冒出这么两句。
无数回忆涌上来,关于妈妈的,关于他们一家三口的,关于付梦仪的......扎得她心头一抽一抽地疼。
吸了吸鼻子,她仰头眨两下眼,把这些情绪都顺着泪腺压回去,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开。
老爷子叫了她几句,没叫住,扯着狗绳要追。林霁尘把他拦下来,安慰完,自己跟了上去。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故意骗我过来的!”
巷子口,姚光手腕被拉了下,她看也不看,扭头就推了一把。
林霁尘被推得往后退了小半步,倒不生气,笑着将人揉进怀里。姚光/气得在他怀里又捶又打,他也受着,轻轻拍抚她后背。
慢慢地,怀里的人不再挣扎,小手攥着他大衣的领口,细细打颤,伴着几声低啜。灰色大衣旋即泅出一小片深色。
林霁尘眼眸暗了暗,不问为什么,只将人抱得更紧,给她支撑。
何必问为什么?他都知道。
这几天发生的事,小丫头隐约也发现了自己对她爸爸的误解。找温寒视频时,除了问些关于付梦仪案子的进展,还旁敲侧击地打听她爸爸。
可惜温寒一直没接上她的点,答得牛头不对马嘴。小丫头无语了好一阵。
还真别说,这对父女在脾气上还真是像极了。他那岳父大人天天找他和姚老爷子说家常,玩的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两人明明都想把话说开,可嘴一个比一个硬,宁可绕弯问别人,也不肯直接跟对方说。
他没办法,这才跟老爷子商量着,促成这回见面。
这个点,天还没黑,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橘红的一点光显得有点多余。
学生们都放学回来了,看制服都是初中生,从他们身边经过,打量的目光惊艳也好奇,跟伙伴们交头接耳。
林霁尘听不懂日语,倒无所谓。姚光却没办法忽略,红了脸,吸着鼻子从他怀里钻出来。
“还难受吗?”
林霁尘抹着她小脸上的泪,语气心疼。
姚光低着头,小幅摇了摇。
“回去跟爸爸好好聊聊?”
姚光白他一眼,“谁是你爸爸?不要脸。”
林霁尘轻笑,也不管旁边好奇的学生,低头亲了她一口,“我们的爸爸。”
边上很快响起一阵拍手起哄声,姚光烫成一只煮熟的虾米,气哼哼地要捶他。眼前忽然多出一个袖扣,某品牌几年前的限量版,扣面揽着万卷星河。
姚光的心狠狠撞了下,直着眼睛,“你?就是你?!”
林霁尘帮她把惊掉的下巴抬回去,知道她要问什么,坦白承认,“嗯,是我。知道你一直在让温寒打听,本来是不想告诉的你,但现在......”
他指尖捻转着袖扣,星空折射着点点微光。
“这事我以后再跟你细讲,先说点别的。”
“扫墓的事,你真误会爸爸了。我每年去的时候,都会看到他的车从路边离开。”顿了顿,他补了句,“看那样子,是怕被我发现,匆忙逃走的。”
姚光睫尖一颤,胸口酸酸胀胀,唇瓣细抖着,声音堵在喉咙里出不来。
林霁尘帮她把乱发拨到耳后,看着她的眼,郑重地点了下头,“假装不在意的人,往往比在意的人更痛苦。宝贝,五年前你失去了妈妈,但不要忘了,他也失去了他的爱人。”
*
两人折回去的时候,姚山正打算离开。
集团里的事还没完全平定下来,他不好离开太久,老爷子送他到门口。
四人站在风雪里,又回到最初尴尬的点。除了天色昏暗了些,周围一点也没变化。父女俩还是不敢对视,视线四下乱窜,一瞬交接后又做贼似的赶紧调开。
但这也够了,至少小丫头肯回来,说明心里还是有他的。
这么想着,姚山心里安慰不少,跟老爷子和林霁尘道了别,视线转到姚光身上。他欲言又止,点了下头,转身要走。
“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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