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醒的?你现在感觉怎样?”
盈袖挥开他的手,冷笑了声,这大概就是陈南淮罢。
在你面前永远表现得温柔体贴,可背地里,却把你往死里坑。
“我没事。”
盈袖头无力地垂下,盯着锦被上绣的大红牡丹。
她真的很想与陈南淮撕破脸,与他对质,可如今在陈家,真的是孤掌难鸣,就算这对贼父子把她药死,哥哥嫂子估计都不会知道。
“刚才做梦,梦见被一条恶狗追着咬,惊着了。”
盈袖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番话,把愤怒和不满全都按捺住,淡淡地讽刺了句。
“呦,这可真是巧了。”
陈南淮往前挪了几分,歪着头看盈袖,手指从脖子里勾出条红绳,绳的末端绑了个卷起来的黄色符纸,他将这东西取下来,笑道:
“昨儿晚上老爷同我说,他也梦见我被只黑狗追,找道婆问了下,说是我之前出事受惊了,便给我写了张符。”
说这话的同时,陈南淮将符给盈袖戴上,笑道:“我一个大男人戴这玩意儿作甚,没得叫人笑话,你戴着,压压惊。”
“我不要。”
盈袖厌烦地将红绳扯下,长出了口气,避开陈南淮炽热的目光,皱眉道:“你拿走罢。”
“怎么了这是,脾气恁大。”
陈南淮没恼,笑得更粲然了。
头先听赵嬷嬷说过,女子有孕后,脾气都会大些。
再说了,昨儿下午的事都是他的错,一定要忍让,可不能再得罪她了。
“你不是想回曹县么?”
陈南淮手肘撑在床上,笑着看盈袖,手刚伸出去,想要帮她将垂落的黑发别在耳后,生生收回来。
“昨儿我在雨地了跪了好久,求了父亲松松手,他同意了,说等荣国公夫人寿宴完后,就让咱俩一道去曹县小住段日子。”
“真的?”
盈袖有些不信。
“当然了。”
陈南淮见盈袖面色好像有些缓和了,忙道:“大夫说你底子好,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劳累,要静养一两日。”
“少哄我了,怕是养着养着就临盆了。”
盈袖撇撇嘴。
她手紧紧攥住被子一角,强忍住眼泪。
“真不骗你。”
陈南淮隔着被子,摩挲着盈袖的腿,笑道:“实话告诉你,虽说长宁侯不同我计较了,可张涛之太太仍死咬着我不放,带着孩子天天上门来闹,正好,我出去避避风头,等事情冷了再回来,再说了,而今你哥哥是曹县县令,我还要去找他谈谈榷场茶酒的买卖。”
盈袖点点头。
看来陈南淮没有哄她,大抵,过几日真能动身去曹县。
宁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他绝口不提昨儿下午的事,那她也不触霉头,也就憋屈这两三日了,凑活着吧。
“多谢你替我在老爷跟前说话。”
盈袖强列出个笑,看他。
“没事。”
陈南淮有些紧张了,避开盈袖的温柔目光,说话都有些磕巴了:“咱,咱们是夫妻嘛,我肯定得多疼你。”
大抵真的心虚,越往后说,陈南淮的声音越小,只见他忽然坐直了身子,岔开这个话头。
“听丫头说,你昨儿只吃了一点米粥?”
陈南淮眼里满是心疼,抓住盈袖的手,柔声道:“可怜见的,昨儿老爷心疼你,特特准备了清炖鸭子,谁承想你这丫头不领情,给全吐了,你现在饿不?想吃什么?”
“我不饿……”
盈袖生生止住话,虚弱一笑:“我想喝点鱼汤。”
“好,我这就叫厨娘给你做去。”
陈南淮立马站起来,刚准备叫外间守夜的海月、荷欢进来,忽然像想起什么似得,复又坐到床边,将枕头垫在盈袖背后,让她靠得舒服些。
“咱们洛阳有个食肆,□□一醉,他家的鱼做得最好,可只卖一上午,要早早上门排队等,我这就去给你买。”
话音刚落,陈南淮猛地站起来,脚底生风似得离开了。
盈袖痴愣住。
这还是那个心思刁毒,虚伪无情的陈南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