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杀了青若,一命抵一命,这才是正理。”晋元帝眸光凛冽,直直地看着云文逸,厉声道,“她南楚的公主金尊玉贵,难道我云国的公主便是草芥之命?楚浅音,朕非斩不可!”
“父皇三思。”云文逸跪在地上,规矩的磕了头,声音沉沉。
晋元帝本就见不得别人忤逆他,遑论是一向最听他话,也是他最疼宠的皇子?云文逸越是忤逆他,他越是怒火中烧,平息不得。
“来人!”晋元帝朝着金銮殿的门外高声喊,中气十足,“将楚浅音拉到午门,斩首示众,以祭青若公主在天之灵!”
“父皇!”云文逸重重的喊了一声,正想再说些什么,便见林胥卓给他使眼色,让他不要说话,他咽下已溜到唇边的话,沉默的看着晋元帝。
林胥卓此举自然不是担心云文逸忤逆了皇帝,云文逸对楚浅音这般折磨,他心中自然怨恨。可是他也清楚晋元帝的性子,百官面前,云文逸越是与他唱反调,晋元帝越是会坚定了杀楚浅音的心思!
“父皇。”太子出列,行了一礼,道,“父皇,既然五皇弟已经承认了他动用私刑,儿臣以为,父皇应当先行处置五皇弟,以防五皇弟阻碍父皇下旨。”
晋元帝的眸光瞥向太子,收了怒气,道:“太子所言有理。”语落,看向林胥卓,道,“既然方才朕将此事交给了丞相,那便由丞相酌情处理吧。”
晋元帝表情淡淡,对此事不放在心上。
林胥卓出列道:“是。”语落,顿了顿,继续道,“五皇子动用私刑,按律,剥夺在职公务,废半年俸禄,府中禁足。”
“那便照丞相说的办吧。”晋元帝挥了挥手。
云文逸没有辩解,只是回首看了一眼楚浅音,朝着皇帝磕了头,低声道:“儿臣遵旨。”
语落,起身退出了殿内。
太子云文松见云文逸受了此种惩罚,心头大喜,但是他也还算是沉稳,表情淡淡。
“父皇,浅音公主的案子可是还要提审?”太子看着殿中似是被人遗忘的楚浅音,开口提醒道。
“审什么?”晋元帝看着太子,反问道。
太子哑口无言,表情讪讪。
见太子不说话,晋元帝继续道:“朕说了,拉出去斩了。”
太子见晋元帝决议已定,便不再自讨没趣,闭了嘴站回原处。
“陛下,说好的让臣审理这个案子,臣审好了便可致仕,如今陛下这个果决,要臣做什么?”林胥卓倏然出声,语带不满。
晋元帝似是对林胥卓这个性格见怪不怪,并未怪罪,只是开口道:“这案子本是想让丞相审一审疑点之处,可是朕后来发现,楚浅音杀害青若是证据确凿的事情,何须再审?朕既然答应了你了结这个案子便允准你致仕,便不会反口。丞相回府写奏折吧,朕立时就准了。”
“臣认为,此案有疑点,应当再审。”林胥卓弯身,恭敬道。
晋元帝沉了声音:“朕说了,楚浅音非斩不可。哪有杀了朕的女儿还能逍遥法外之理?”
“陛下,臣若执意阻拦呢?”林胥卓起身,目光定定的看着晋元帝,背脊挺直,分毫不让。
晋元帝厉眸看着林胥卓,语气危险:“丞相,你要抗旨?!”
“抗旨又如何?”林胥卓冷笑。
“抗旨当斩!”
林胥卓眉目冷凝:“陛下若有心要斩,臣悉听尊便!”
晋元帝定定的看着他!
当朝的丞相和皇帝在朝堂上争执,火药味十足。朝堂内的大臣顿时都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蓦然,晋元帝笑了,打破了殿内的平静:“朕是说笑的,丞相怎能当真呢?丞相乃是我朝的肱骨之臣,朕怎会昏庸糊涂,寒了天下万民的心呢?”
“肱骨之臣当不上,只盼陛下莫要冲动行事。”林胥卓语气冷淡。
晋元帝从龙椅上站起来,走下台阶,缓步走到林胥卓身前,拍拍他的肩膀:“丞相说的是,朕今日的确太过冲动。”语落,看着林胥卓浅声道,“你我君臣二人许久未曾深聊,如今恰逢你致仕,你便和朕去后殿好好谈谈心,免得你除了朝堂,整日里闲云野鹤,忘记了朕这个整日劳心劳力的人。”
容不得林胥卓拒绝,便叫来钱多多:“多多,你带着人把浅音公主送到天牢里,切记,要将她安全送达,若是出了差错,朕拿你试问。”
“是。”钱多多应声,唤来了侍卫带着楚浅音回去。
林胥卓本还有些犹疑,见是钱多多送楚浅音回牢房,心头安定了许多,而后对着皇上道:“皇上征召,臣岂有推辞之理?”
“那便好。”晋元帝哈哈大笑,散了早朝,众大臣皆行礼,山呼万岁,而后三三两两的退出大殿。
晋元帝则带着林胥卓去了后殿,准备好好的谈一谈。无人注意,身在殿内的云文松早在晋元帝和林胥卓争执时,便已悄然退出了大殿,寻不见踪影。
钱多多和两个侍卫带着楚浅音出了金銮殿,为了照顾楚浅音的伤势,钱多多不敢行快,只得慢慢的走。
钱多多很想从两位侍卫手中抢过楚浅音,奈何宫中眼线众多,他不敢轻易动手,心中却暗暗盘算待出了宫门,他定要将楚浅音带走!
谁料人算不如天算,当他们到了宫门口时,宫门早已被云文松带着侍卫层层堵住,短短的几步距离,却仿佛隔了银河,难以逾越。
“太子殿下。”钱多多垂头行礼。
“钱公公不必多礼。”云文松知道钱多多是晋元帝眼前的红人,也不得罪他,客气的开口,随即扬声道,“奉陛下旨意,楚浅音杀害公主,劫掠世子,祸乱云国,令捉拿南楚公主楚浅音,斩于午门,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