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也把找房子的事儿拜托给了彭勇。特意叮嘱了要低楼层, 离学校近,周围不能太吵。
彭勇作为一个靠谱的成年人,在一周内就找到了符合要求的房子。
“钥匙拿到了吗。”陈也上车就问。
“这儿。”彭勇从兜里拿出了钥匙, 抬手扔给了陈也。
“房租我转给你了。”陈也接着钥匙放在手里捏了捏又扔给了彭勇,“你明天给他吧。”
彭勇拿出手机一看, 钱果然转过来了。
彭勇瞪了两眼陈也, 也没跟他掰扯钱的事。陈也什么德行没人比他清楚,倔驴一头。
“你帮他给房租不能把钥匙拿给他?”彭勇没好气的说。
陈也转头看着车窗外, 没说话。
彭勇咂了咂嘴,把车发动, 汇入车流。开了一会儿, 揶揄问,“吵架了?”
“就这周六, 你找人帮他搬过去。”陈也答非所问。
“得, 你是我叔, 我不问了。”彭勇自讨没趣, 看着前面亮起的红灯, 踩下了刹车。
陈也看着车窗外停滞的车流, 靠着椅背,慢慢闭上了眼睛。
吵架了吗。
算吧。
那天吵完之后, 两人之间彻底冷了下来。
陆巡之后什么也没说。没有在和他联系。一个班上课, 也没有多余眼神给他。
陆巡应该是生气了。
陈也自己惹的, 陆巡这样的反应,他自己就该受着。
陆巡房子里东西不多, 周六下午彭勇直接把自己的小皮卡开过来, 两人从收拾好到搬上车还不到两个小时。
陈也看着手机上彭勇拍过来的小视频, 镜头对着房子绕了一圈。
房间里差不多搬空了。
“走了啊。”视频里彭勇最后说。
陈也关了手机。
“吃饭了。”老太太从厨房里喊。
“来了。”陈也放下手机去厨房里把饭跟菜端了出来。
老太太盛好饭放在他面前。
陈也刚端起碗, 房子外面响起皮卡发动的声音响起。
真的走了。
陈也放下筷子,头朝着窗口那边偏了偏 。
“吃饭。”老太太敲了敲桌子。
陈也转回头,低头扒了一口饭。
吃完饭,陈也进了卧室,拿了张卷子出来。
是这次月考的复印卷。
做完再对着答案打完分,窗外的天也黑了。
陈也推开椅子站起来,抻了抻坐僵的身体,推开了窗户,朝着左边看了一眼。
那边小花园漆黑一片。
陆巡那边很久没亮过灯了,不过今天不同。房子真的退了,陆巡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陈也从窗户跳了出去,跨过及膝的小栅栏,踩在了陆巡这边的小花园上。
阳台上的推拉门没关,陈也推开门,朝里刚走了一步就停了下来。
房间里有陆巡的味道。
陈也吸了口气后笑了,觉得自己神经病了。
房间里其实没什么味道,就算有,也已经很淡了。
但很亲密的两人对彼此的味道都很熟悉了,哪怕在偌大的空间里,也很容易捕捉到属于另外一个人痕迹。
陈也打开手机灯筒对着房子照了一遍,该拿的东西都拿走了。
书桌上还有一些书。
是陆巡的。
陈也在房子里绕了一圈,从角落找了个纸盒子,把书收进了纸盒里,封好放在了书桌上。
在房子里又检查了一遍,陆巡什么东西都没落下。
陈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难过,在房子里愣了好一会儿。
陈也举着手机出来阳台,准备回去。
手机没拿稳,往左偏了偏,手机光正好扫到小花园一把椅子上。椅子上放了个小花盆。
陈也走了过去。
其实也不算是花盆,那是个竖筒笔盒。是陆巡之前用来放笔的。
那是一个不知道是从哪里飘过来的种子,落在了泥土上,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出了一簇深紫色的小花。
陈也当时随口说了句这花挺香。
陆巡就挖出来移栽在了笔盒里,他做作业做烦了的时候就拿过来让他闻。
笔盒里的花现在已经谢了,光秃秃的枝桠杵在那儿,还有一两片叶子要掉不掉的,看着很落寞。
陈也把花盆拿回了房间,放在了书桌上。
就在陈也对着这根看着已经要干死的枝条琢磨的时候。
手边的手机响了一声。
陈也拿起来看了一眼,是程进东发过来的消息,还配了好几张图片。
—他们放假,就约着一起吃个饭,知道你出不来,给你发点照片,你对着吃两口凑合下。
图片里一堆人热闹的挤在一起,对着镜头放肆笑着。
陈也盯着图片看了一会儿,问。
—在哪儿。
程进东马上发了个位置过来,接着立马又发了几条。
—大秦他家旁边那个土菜馆,你要来吗?
—老太太能让你出来?
—我去你家喊你?
—不用。
陈也回完起身拿了件外套,拿着手机,推开了房门。
老太太正盯着电视看,见他出来,又看着他身上穿上的出门外套,蹙眉问,“去哪儿?”
“我去和东子吃个饭。”陈也说。
老太太没说话,转过头继续盯着电视。
陈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开口说,“我12点前回来。”
老太太依旧没回话,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拿着遥控把但是声音按大了点。
陈也又等一会儿。
“早点回来。”老太太硬邦邦的叮嘱。
“好。”陈也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陈也不想一个人呆着,他怕他会忍不住找陆巡。
从和陆巡吵完之后,陈也就后悔了。但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不是他一句后悔就全能抹消的。
只要老太太还在因为这件事受到伤害,他和陆巡之间的问题就会一直存在。
可今天陆巡真的搬走了,好像真的走了。
陈也突然就有点受不了了。
程进东发来的定位的小馆子里人还挺多,程进东他们在包厢里面坐着。
陈也推门进来,里面一群人顿时一阵阵狼嚎鬼叫。他们都挺久没见过陈也,这下看见陈也都很激动。
“这儿,”程进东在最里头招了招手。
陈也走了过去坐下。
“你看你还吃点什么,给你点了点烧烤,他们店用果木条烤的。”程进东把菜单递了过来。
“不用管我,你们吃。”陈也靠着椅背,一手搭在桌子上,整个人看上去很颓,他说,“给我拿几罐啤酒。”
“你不能喝酒。”程进东说完,陈也抬眼看来过来,程进东和他对视了两眼,妥协了,招呼人拿了一提来放在了陈也面前,“少喝点。”
陈也没管他,拉开拉环,喝了一口。啤酒是冰的,喉咙到胸口一道全冷了下来。
桌上的人继续聊了起来,聊到激动的地方跟吵起来一样,闹哄一片,耳膜都震的痛。
陈也就是为这来的。
他以前烦的时候就喜欢跟他们一起,吃饭也好,上网也好。
身边有一大群人就行。
躲在闹哄哄的人群里就好像听不见自己心里那些急切的话了。
聊了几轮下来,桌上的菜吃了个干净,盘子都已经撤了下去。
按以往他们就准备去一下趴了,找个台球厅或者网吧呆着。
可现在陈也明显还没想走,其他人也不敢提。
最后还是程进东做主,让他们都走了,自己留了下来。
陈也已经喝了七八罐了,他酒量本来就一般,这会儿眼神都开始涣散了,但意识还是清醒的。
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