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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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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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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来觉着一个男人除却胸襟担当;酒量了得、酒品极佳也为男子本色,他也向来觉着只有能喝得过他之人,方配做他的女婿、外孙女婿。

当年宋穗同李栖筠有事,即便宋献万般不情愿,却也叫过李栖筠喝酒,只是那人并不如何,平日里虽也小酌,喝得却也只是什么这露那露的甜酒,当年他与他喝此等烈酒,三杯两盏下肚便要死要活,说话颠三倒四,再多喝几杯便是人事不晓,娘们都不如的人物。

他向来觉着酒品即是人品,李栖筠不堪托付,可穗穗当年是猪油蒙了心,在寒园一眼后来又见了几面,中了什么风花雪月,那些哄鬼的伎俩,便要跟李栖筠那个一个猪狗。

他才想到这里,方电光火石间又想起——

穗穗已经走了八年了。

若是她还活着,怕是已同李栖筠和离,依她的条件二嫁不是什么难事。即便不愿嫁,平西王府自然也养得起她一辈子,到了这时,她也能瞧着溦溦出嫁。十分欣慰地看着她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想到这里,宋献只觉着如鲠在喉,重重地咳了好几声,才端平气息:“你,很好,品格不错,酒品也不错。”

他这般说,一双微微浑浊的眼微闭,半晌轻轻抹了下眼睛,“既这般,老夫便可放心地代穗穗将溦溦交给你了。”

陆珵见过李青溦的庚帖,知晓她的早逝的母亲闺名便是宋穗。

他一双冷湖般的眼平静又深邃地同宋献对视,应了一声:“好。”

他也不似旁人一般指天画地,反而越显坚定。宋献知晓他说到做到。满上最后一杯酒,倾在地上,大笑一声。

“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需醉倒!”

陆珵静静地陪他喝过最后一杯,见他也醉倒在桌前,方才有几分摇晃地站起来。

若是平常他的酒精必是比不过平西王的。

只是今日说了那样多的话,后来平西王又想到早去的县主,心绪低迷方醉得快了一些。他尽力稳着步伐走到正房前,叫人将宋家的三个男人扶去歇了,又谢绝几个送他出门的小厮,凭着记忆往东院去了。

他此次来,一是特意来拜会宋家人,二就是来见李青溦,他还记着前几日,她问了他裁衣尺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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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溦回了屋,时辰不早也不算晚。

她盥洗过,本是打算直接换了中衣睡觉的。可福至心灵的,她换了一身锦裙,又叫人重弄了发髻,坐在炕桌前了。

今日灯火不盛,廊下只点了一盏风灯,屋中也只是一盏书灯。

李青溦心里想着陆珵,有些心不在焉的,也不好说给几个侍女,平平遭她们挤眉弄眼地笑话,当即早早地打发她们自己去西房喝酒吃果子了。

她独自做了好一会儿的针黹活儿,“噔噔”地叩门声传进来。

李青溦惊了一下,心知是陆珵来了开了门出去。

今日的月亮又大又亮,月色如流水一般将院子铺陈的光华洁净,连院子里头几棵花树,每一片叶子同花上都落满了月光。

站在她门前的男子浓密鸦青的鬓被染上溶溶月色,衬得一双眼睛清透,见着她,他轻轻眨眼,一双眼亮得惊人,姿态有几分异样。

李青溦鼻子轻动,闻见她身上淡淡的酒气夹着衣上的皂香,也不刺鼻,是有些闷闷的清香。又注意到他从耳根到脖颈里都发着不正常的潮红,连一张匀停端正的脸都泛起酡色。

必是喝多了。

她便知道她说过的话她乃是当耳旁风的。他没少喝,她外祖父自然也没少喝,一时有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宴会散了吗?你怎么过来的?”

陆珵点点头,黑沉的睫轻翘,以目示意远处:“路上见了林嬷嬷,我说我想见你叫她带我来的。”

李青溦看过去,便见林嬷嬷正站在门廊尽头乜斜眼偷看二人,见二人目光都转过来,她轻轻咳嗽一声,背对着她们捏起墙上的一朵爬藤花儿赏着了。

李青溦知晓林嬷嬷是不放心,怕有什么的。难为她尽职尽责,她也不好叫她走远担心。

她唔了一声低声同陆珵说话:“这今日是中秋,你来做什么的?”

该不会真是为了给小孩子送什么玩乐的吧?

她正这样想,抬眼四目相对。

陆珵静静地瞧着她出神。

她换了一件水芙色的锦裙,三千青丝梳成一个松松的云鬓,发上应景地簪了一支玉兔抱桃的白玉红宝石簪子。显得一张瓷白的脸红白分明,清丽无比。

半晌,他才继续先才的话题:“上次,你不是问裁衣的尺寸?”

李青溦想起这个又有几分气:“是了,你倒是好样,倒也什么都不说,只是叫我‘静候’,谁知晓你在打什么哑谜呢?显得我是求着你的,当真是让人有些无言以对。”

陆珵听她挤兑,止不住地笑:“仪鸾司的尺寸多年未变,许是已经不准。我今日上门……”他一双清澈的眼弯起来看她,“叫你亲手量尺寸的。”

他将手臂抬起,将她半笼在阴影中:“不若此时取了布棉尺来?”

李青溦知晓他这只是个说法,实则是想见她。却还是忍不住朝天一眼,挤兑道:“好,我此刻便叫绮晴起来,净过手,再毕恭毕敬地为太子殿下量衣如何?”

陆珵弯着唇,又是一阵止不住的笑:“不,我只要你。”

李青溦脸一红。

其实这话也没什么的,只是他神色微酡,因喝多了语气也不同于往日的低沉清冷,反而带了些糯的,好似在同她撒娇一般的,李青溦实在是未见过这样的她,忍不住脸红了起来,又觉着他远远来了只是与她见一面。这样的要求,似也能接受。

最后还是认命地进屋取了布棉尺来。

她不大会裁衣,自然也不会量衣,好在中衣都是宽衣博袖的样式,也不必那般钉是钉铆是铆的,她踮着脚量他颈围,边量边‘从实招来’。

“虽说是给你裁衣,但你也不需过于期待,虽说我的香囊做得还算不错,但人不可能是什么都会的,在裁衣这方面上,我可是手艺平平,而是有些笨拙的。”

她刚沐浴过,身上一股香气,清甜又勾人。

陆珵垂眼,对上她微弯的脖颈,细长白净,花梗一般的抻出衣领,润生生的,他的厚街轻轻耸动,半晌移开视线,轻笑道。

“重要的是心意。你做得不好却还是愿意做给我的心意。更何况,每个人都有不足,我也有许多。以后我们会有许多机会慢慢发觉并接受彼此的不足。”

陆珵不觉着这有什么,甚至只是想着便觉着很有几分期待。

他这话倒朴实无华,李青溦轻声笑道:“你说得对。”

她继续量衣,陆珵一面垂眸见她忙碌,一面同她说闲话:“过几日你可要回家祠祭祀吧?”

李家族老来京城他便得了消息。

李青溦唇含着笔,将尺寸记在册中应了一声,又用那布棉尺量他腰。

她的手轻搭他腰,他突将她揽在怀中。李青溦一下子被他身上那股温凉又沉的香拥着了,她似是被烫了一下,脸一下子有些红,忙轻轻推他一把:“林嬷嬷看着呢,做什么拉拉扯扯的。”

陆珵未动,轻声道:“看着便看着。”

李青溦推了他两把,未推开,索性也不动了,手轻轻搭他肩上:“怎么了嘛?”

陆珵只是想抱她而已:“想抱你。”

李青溦唔了一声,二人静静地交换体温,远处林嬷嬷重重的咳嗽声突传过来:“太子殿下,时辰不早了,不若早些回去吧?”

陆珵远远应了一声,松开李青溦,问道:“李家家祀那日可需我同你一起去?”

李青溦抬起眼诧异地看他一眼:“既是家祠,便是只许本家人去,你是什么?当真想做赘婿不成?”她话音到这里,捂着唇笑了起来。

半天她止住笑容:“更何况,里头还有一些小事,需得我自己处理呢。”

陆珵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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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眼八月末,李家家祀在即。

到了祭祀这一日,一大早天朗气清,鸟雀呼檐。

作者有话说:

1取材《红楼梦》,中秋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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