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随歌忽然大笑起来,“好一个你为女来我为男”,一笑将簪子一丢,气道,“不唱了”,说着自顾自的斟了杯茶慢慢的啜着。
凤随歌微笑的看着她,“真人不露相,烈火脾气的付一笑竟然也会唱这样风流婉转的小曲”,一笑微嗔的白他一眼,低了头不说话,凤随歌又懒懒的开了口,“别在我面前做出这种姿态,这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凤随歌嫌恶的语气犹如利器直指她的心口,付一笑怔怔地抬头,只见他脸上全是冷佞,先前的温柔笑意仿佛全是自己的幻想,“恶心?”一笑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凤随歌冷笑,“是的,恶心——平陵雪影,红颜一笑,你想说你不记得了吗”
付一笑静静坐在那里,良久,忽然笑了,“你竟然找到平陵去了,你听到了些什么?”
求求你,对我说些什么吧,再对我做些什么吧,越残忍越好,把我心底刚升起来的那点悸动全部驱散,不要让我对你抱有希望和幻想。
“还要我说明吗”,凤随歌再也忍不下去,心痛苦的几乎抽搐起来,声音也抑制不住的颤抖着,“你自己做了什么你都不知道吗!?难道要我说出他们的名字你才能想起来吗?!”
“他们?”一笑刻意堆出来的笑容越来越浅,听她重复,凤随歌狂怒的捶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困兽般的在房里来回的踱着,忽然停下指住她,“你在装傻吗?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的!!”,“我完完全全不知道”,一笑淡淡的说,衅然看他,“凤皇子在顾虑什么?有话为什么不说出来,他们到底是谁?”
凤随歌几乎气疯了,僵硬的从齿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的那些,入,幕,之,宾!”
铿的一声,茶盏破裂在一笑手中,淋漓的茶水混着鲜血流到了彩绣的桌布上,湮湿了一大片,凤随歌的身体朝前冲了一冲,又强行停住,强迫自己忽视她越见放大的瞳孔以及内里痛苦不堪的神情,也强迫自己无视自己内心升起的缕缕心疼,“怎么,玩苦肉计么?”
一笑没有说话,她淡漠的神情在暴怒的凤随歌眼里只有一个含义——默认,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他看不到一个还只是萌芽的希望正渐渐的枯萎在一笑瞳中。
其实一笑很想对凤随歌不屑的笑笑——不知何时,乌云遮敝了日光,一道闪电,随着而来的轰鸣声中,似笑非笑的弧度就僵硬在付一笑的嘴角,紧紧握成拳的流血不止的手忽然重重捶在胸前,心底有什么东西顿时挣脱了束缚,在一瞬间绝堤奔流,这里甚至被充满,快要漫溢撕裂开一般——是因为有了他的存在,才痛苦的无法忍受吗?
就好似曾经做过的一场梦。
梦醒来的时候,全身都是伤口,从里到外,都是伤痕累累,肉身上可以平复,但心底里的破洞却日夜朝外流着脓血,那几年里,每次在暗夜中睁开眼来,眼中都空洞的流不出泪,只能安慰自己,能够察觉到痛,说明自己还活着。
她以为那些伤口已经愈合了,可惜,以为,终究只是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