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要两碗,我要买些与我老娘吃!”
更多人指责起了廖老爷:“不问青红皂白就上门指责,莫不是个眼红别人的?”
“说不定是个想赖掉饭钱的。”
你一言我一句,指指点点骂起了廖老爷。
廖老爷站在当地,如发怔了一般,眼珠子瞪得浑圆,嘴巴长得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半响他从动了一下,拿起了筷子,将那碗子料浇虾臊面一口一口扒拉进嘴里
再闭上眼睛细细回味。
果然,
果然,
河虾仁脆爽,火候恰到好处,滋味鲜甜,丝毫不见往日里勾芡的粘稠口感。
自己居然错了?
廖老爷吃完那碗面,便蹒跚着走出了人群。
人群纷纷让出一条道,有嘲笑的,有鄙夷的,更多的则只急着往前排队:“老板,我先来的,与我一份面。”
慈姑抄起铁铲,冲大松与岚娘子两人歪头一笑,眉目间尽数自得。
却不想对面临街的茶楼里正濮九鸾正暗中瞧着她。
梳着双丫髻的小娘子歪着头笑,一脸飞扬跋扈,一点也不似在王家那般无辜。
她适才所作所为当真高明。既洗清了冤屈,又叫诸人都品尝到了美味的河虾仁,对食铺里其余的吃食勾起了好奇,便是这些人都不来店里点单,光是这口口相传便能为食铺打出些名声去。
若是刻意找人去宣扬这食铺食物好吃都不一定有人来,可若是街头巷尾人人聊天说起这你争我斗的街头趣闻定然能宣扬甚广。
一石三鸟。高明!
听疾风说她买铺子时精通世故,却偏偏不记得自己这个出手阔绰的客人。
自己从前倒冤枉了她,没想到区区一介奶娘之女都这般,这般……濮九鸾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词“出乎意料”。
这小娘子,究竟还有多少面呢?
慈姑以为那廖老爷之事就此告一段落,谁知第二晚开摊,他居然又来了。
大松先瞧见了,语意嘲讽:“吆,这不是那谁吗?”
他握紧了手中的舀勺,紧紧盯着廖老爷:“我们这小食铺虾子没有勾芡,应付不了贵人刁口,还请高抬贵手去往别家。”
惹得食铺里一众坐着的客人哄堂大笑,还有那不知道的跟旁人打听,便有热心人将昨天夜里的始末一一道来。过一会子,那处的客人又发出“吃吃”迟到的笑声,惹得前头已经笑完的客人又笑一次。
廖老爷却置若罔闻,他咬着牙道:“老板,来碗面。”
“不给你点!”岚娘子先不忿,“廖老爷,您也是开门卖饭食的人,这来踢馆一次便也罢了,莫非日夜缠上这小兄妹不成?”饶是此人在马行街上有再大势力,她也忍不住了。慈姑兄妹谨慎勤劳,难道眼瞅着他们受欺负不成?
“无妨。”慈姑安抚两人,而后对廖老爷道,“来了便是客,您想吃点什么?”
廖老爷神色中闪过一丝意外,却很快平息下去:“要一碗鸡丝面。”
而后便寻了个角落,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等待吃面。
“那不是廖老爷吗?”
“对啊,听说他在马行街上有好几间正店脚店,富贵着呢。”
“那又为何盯着这小食铺过不去?你听说昨天的事了吧?”
食铺之中窃窃私语,都在议论。甚至还有昨天没瞧够热闹的人,又聚在外头瞧起了热闹。
还是慈姑出来打圆场:“诸位可要用餐?”才将那些人都驱散了些。
廖老爷置若罔闻,他绷着脸坐在角落,只蒙头吭哧吭哧吃面,吃完鸡丝面又要一份卤肉面。
吃完了便走,一连好几天。
每天都是要一份面,一声不吭吃完面付钱就走。
直到快将店里的菜式都吃完时,才在付钱时垂着头沉声道:“是老夫不好,不问青红皂白就指责于你。老夫给你陪个不是。”
大松闻言扬了扬眉,店中许多其他客人亦是安静了下来,竖起耳朵等着听八卦。
谁料慈姑却微微一笑:“无妨。做食肆生意岂能不容食客挑剔?反正——”
她红唇潋滟,尾音上翘:“反正您也挑不出来甚毛病不是?”
一句话说得店中客人纷纷意外,却很快又爆发出笑声,廖老爷也跟着哈哈大笑:“好!好!你这小娘子性子爽利!”
恰在此时,迎春急急忙忙闯进了食铺:“慈姑,快快!”
迎春作为郡主跟前的大丫鬟,寻常不会这般鲁莽。慈姑心意一转,便觉出了大事,忙两下收拾起来,跟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达达奔驰过汴京御道,迎春匆匆忙忙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原来郡主今夜用完膳后散步,在后花园里偶遇一个娇娇袅袅的女子,女子一见她就跪在地上哭求,说自己是三少爷收用了的歌姬,如今怀有身孕,希望能有个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