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条件有限,所以文恺只能半跪在地上给阮希做了个简单的全身检查。
文恺最摸不透陆征河没什么情绪的时候,只能把话按照情况最正常的说:“少主,阮希身体底子好,没什么大问题。但是……他受凉了,所以可能会发烧、头晕、恶心。不过不用太担心,这些都是正常情况。”
“正常?”
看着阮希奄奄一息的样子,陆征河不太放心,收紧了臂弯,让自己的体温更加热切地传递在两人之间。
文恺说:“是的,少主。他没怎么咳嗽,应该没有呛水,ablaze城的人从小生活在海边,水性还是比较好的。”
陆征河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作战服,像完全没感觉到冷。
他的臂弯里还挂着步.枪,脸颊上尽是黑色烟灰与猩红血迹。听文恺这么说了,他才稍微放下心,像是做了不小的思想斗争,朝厉深那一边看了一眼,回头道:“你们照顾他一下。我和厉深处理完那边就过来。”
现在,陆征河犹豫了。
他开始对自己的判断保持怀疑态度,在现有的认知里,走陆路去往zenith城真的就是最安全的吗?干脆直接从北部联盟调几架次武.装直升机过来空中护航,地面有防.空目标就直接挂.弹去炸,总比被预言拖死在路上好……但是这样的事故率太高。
在联盟内,他有印象的时长不过四年而已,身边实在没有信得过的飞行员。别说接阮希了,估计连一架完整的飞机想要过来都困难。飞行,要抱有必死的决心,但陆征河没有胆量让阮希去尝试这趟生死门。
停止思绪,他明白处理好眼前的事情最重要。
环顾一圈四周,天开始蒙蒙亮。陆征河对文恺说:“文恺,刚才河面上还有一些受波及的群众,你也帮着处理一下。能救一个是一个。”
然后,陆征河踩上一条还能够使用的快艇。
文恺回头,发现那些忙着逃命的人,根本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受伤,全部大包小包地拎着湿透的行李,像疯了一样,往holy城入境处的关口拥挤而去。
也是,这座城市绝对安全,拥有足够强大的能力和医疗,也有完全独立的城市护卫队。
北部联盟的飞机最怕holy城的高.炮,那么意思就是说,刚才攻击破冰船的火.箭.炮,很有可能是袭击者从holy城购入的。
·
另一边,厉深的“幽灵弩”已经对准了其中一人的头颅。
按他的话来说,箭射出去不远还能捡回来,洗洗还能用,何必浪费子弹呢?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考虑被瞄准者的感受,对方已经吓得快跪在地上。
而另一个士兵的腿被陆征河用步.枪打穿,没跑多远就被抓回来了。
“来,又到了我最喜欢的审讯环节,但是基本每次都没有什么新花样……”
厉深慢条斯理地开口,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怠慢,他拼命克制着复仇欲.望,手臂因为忍耐而绷出了青筋线条。他唇角带笑,用着平静的口吻:“说吧,既然你的衣服上都有北部联盟的徽章了,你还认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一脸烟灰的士兵跪在地上,闷头不语。
厉深怒喝一声,手中□□上弦:“我问你为什么敢直接炸船?!”
“杀,杀了少主……怕当家的追责,”那士兵见厉深真有把箭射.入自己颅顶的架势,惊惧地双手抱头,忸忸怩怩道,“然后,我,我看少主没有在船上了,就干脆……”
也是,兄弟相争,要是出了人命惊动看戏的老爹就不好了。
厉深抱着双臂,眼神愈发严厉,极少有如此压迫人的态度:“还真是好理由……所以你干脆换了火箭.筒?”
“是……是。”
“北部联盟有规定,不得在正面战场以外出现这种毁灭性杀伤性武器。你知道?”
“我知道!”
“那好,还算有自知之明。”厉深动了动手腕,口吻云淡风轻,“那么接下来,以我的军.衔等级,我有权利处理你。”
在一旁看“戏”的陆征河眯了眯眼,眸底有思虑的意味。
见厉深真准备动手,陆征河向前一步,抬起手挡住厉深即将射.出的利箭,“等等。”
“怎么了?”
“我闻不出他的味道。”
“你是说……”厉深拖长尾音。
厉深的话还没说完,陆征河抬手举起斜配在腰间武.装带的手.枪,扣响扳机,伸直手臂,将黑漆漆的枪.口对准士兵。只听“砰”地一声枪.响划破长夜,火星迸发出光芒,地上那个腿坏掉的人先被一枪打穿了脖子,鲜血横飞,猩红的色彩溅到了光裸岩石上。
没过几秒钟,刚刚死去的人渐渐缩小、缩小、再缩小……
直到变成一颗青黑色的蛋,大小和鸭蛋差不多。
一向对陆地知识储备不够,厉深觉得眼前的情况只有文恺能马上明白过来。
他挠挠头,朝陆征河小声道:“……怎么是蛋?”
“陆地上只有兽城人和怪物之城的人没有完全进化出性别,而兽人从外观看得出差别,但是怪物之城的人需要细微的甄别。我看见他耳廓有一些黑色的绒毛,背部的骨骼也不平整,像藏着什么东西。”陆征河解释道。
“那那些正常的尸体……”厉深转头去看摆放尸体的位置,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留下的。
想了想,陆征河道:“应该是他们提前在这里用食物和钱财找来的帮手。你看那些死者,都面黄肌瘦,一看就饿了许多天。他们大概是各个城市逃难到现在的居民,枪.法也不像是会执行任务的人。”
这些人都是糊里糊涂死掉的。
厉深看着那一具具尸体,突然觉得可怜又可气,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往那颗蛋上面踹,结果那蛋一下就破了,碎成无数片小的蛋壳。
“那这么一来,我们是有新的敌人了?”
“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也有可能是个别。总之,一切小心谨慎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