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靠近火场,其他什么事物的存在感都被弱化了。
阮希怔怔地盯着那些燃烧成焦炭的树叶,感觉火势似乎比刚来的时候小了那么一点。这个时候,他从心底油然生出一种想法:过去看看。
“我……”阮希张张嘴,像是想确认自己是否还正常。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的自己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命运的强大推动力,有一种无形的神秘力量在推动着他向前迈步。
顾子荣的眼神清明不少,连声叫唤道:“您怎么了?”
“你站在原地不要动。”阮希叹一口气,忍不住迈出步伐,“我过去看看。”
“阮希……”顾子荣叫他。
阮希仿佛没有听见。
这里面是什么?
是什么让我和顾子荣都一定想要往这边走?
阮希心中疑窦丛生,不过他没时间和顾子荣耗下去了,为了打探虚实,阮希还是鼓起勇气,往山火燃烧的丛林又走近了。
可是还没有踏入火焰旺盛的区域,那股一般人承受不下来的热气就足够他被消灭在入口。
长叹一口气,他也想不明白顾子荣是怎么回事,正在打算要不要离开此处折返回露宿区。还没动身,他却停下了脚步,因为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冲动在拉拽他的脚踝。
“阮希。”
他听见一个陌生的男音,和刚才他脑海里蹦出来的相差无几。
是谁?
阮希想要寻找,发现顾子荣不见了。
他着急地在周遭巡视一圈,却看见山火之中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像是顾子荣。他怎么跑到那里去了?
向前好几步,阮希又听见那个声音说:“你为什么要毁掉你的婚姻呢?”
谁?我?
顿住脚步,阮希猛地睁大眼,不再向前了。
他感觉眼前的那个人不是顾子荣,但却又实实在在记得周围没有别人。
阮希回头,发现顾子荣睡在了火海几十米开外的岩石上,他像是病了,面色通红,额间冒出的汗水比之前明显密集不少。
但现在更严峻的问题是,阮希的眼前还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他完完全全不认识的人。
这个人是倚靠在火海里的,他身穿棕色皮质的高领衫、皮绒马甲,长靴被鞋油打得无比光滑,脖颈上挂了一条又长又无比浮夸的蓝宝石挂坠,看起来是北方贵族的做派。
是个北方人,还是个alpha。
阮希戒备更甚,左腿向前一步,后腿后撤,作出准备战斗的姿势。他曾经在《陆地珍稀大赏》这本刊物上见过这串蓝宝石首饰——“天池之镜”,它是来自北方的罕见宝石。
但……
视线下移,阮希发现这人少了一只腿。
他面色苍白,面部肌肉扭曲,眉宇间透露着丝丝阴鸷,给阮希一种久不见阳光的感觉。
他似乎是坐着轮椅的,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样,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比陆征河还要陆征河的阴郁气息。这种阴郁更让人窒息,因为他并不像陆征河那样迷人。
陌生人……
不,阮希决定暂且将他称之为“这个人”。
这个人在火里,以一种怜悯、带着悲切的眼神打量他。阮希不得不被这种诡异的眼神逼得后退半步,一脚踩上了被烧焦的草丛,只听见轻响阵阵,磨成黑色焦碳状的碎屑徐徐散开。
两个人对视片刻。
阮希正要开口询问,却被这个人再次抢先一步:“你嫌我的身体不完整,是吗?可是你本来应该是我的配偶,是属于我的omega。”
“我?”
阮希觉得他可能神经有点问题,不愿与之过多纠缠,也不听他念念有词,开门见山道:“你是谁?”
这个人大言不惭:“我是你的配偶。”
配偶。
不会吧……《人物时报》上那个肌肉男剪影也不是这样的啊。
微微皱起眉头,阮希一愣,“你是卫征?”
“卫征才不是你的配偶,他不过是我的冒牌货。”对方嗤笑,“你知道吗?卫家最擅长搜集替代品,而他只是其中的一个。”
这人屁话怎么那么多。
“不是卫征还能是谁,难道还能是你?”阮希看他笑,不禁毛骨悚然。
从头到尾,卫家、包括父亲和后母,在他面前说的都是:卫征。
阮希感觉自己陷入了“包办婚姻”的悲哀处境,这都快被写上别人家族谱了,他却连未婚夫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他不爱那个陌生人,但他对对方是有好奇心的。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