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希看文恺包扎、消毒完陆征河的伤口,再用所有简陋的仪器做完检查。文恺动作十分熟练,技术精湛,对待陆征河却始终抱有紧张感。
一切该做的工作都完成后,文恺双手合十,再掌心向上,呈摊开向天空的模样,吟诗般呢喃道:“雪山之神与联盟在保佑您。”
您?
文恺再次使用了兄弟之间不该使用的敬语。
不过现在阮希没时间去质疑这个了,一切以安全为主。
“阮希。”
“怎么了?”
他听见陆征河在轻轻喊他。
“啊。那个,我,我先回那边车上,”文恺看这阵仗,慌了,赶紧把耳麦和麦克风塞进阮希手里,“药暂时不用换了,等过……”他低头看表,汗水涔涔,“过两个小时吧,我再来给他换药。你们先休息一会儿。”
厉深看见这边有动静,立刻抱着防卫的枪和弩小跑而来。
文恺转身时,阮希才发现他脱下了军帽,发色是如烈日洒在头顶的金黄。文恺回头冲他微笑,再次非常礼貌地强调:“麻烦您千万看好他。”
阮希连忙道:“好,放心!你小心一点。”
“阮希?”腿上的人又闷闷出声,音量小得如若蚊蝇,似乎非常虚弱。
“我在。”阮希低下头,碎发遮住眉眼,眸底升起暖阳照耀海浪的光波。
车内灯光昏暗,暗得世界好像仅此一小圈。
他们别来无恙。
陆征河张张嘴,只说出一个字:“疼。”
他……好像在示软?
阮希的心跳漏了一拍。
“腿会好的,”阮希想象不出来那种皮肉被子弹嵌入的痛楚,虽然没伤到骨头已经是万幸,但他还是心疼得心脏连带头皮一起发麻,“要不然先睡一觉,不去想这些事情。我们已经暂时安全了。”
“可是我头也疼……”
尊贵的少主尝到“撒娇”的乐趣,将音量越讲越悄悄,“有没有让我不头疼的办法?”
“什么?”阮希没听清,又低下头一点点。
然后陆征河闻到阮希脖颈似有似无的酒香,那是omega的独有气息。
他不是第一次闻到阮希的专属味道,但他没有在自己流血、疼痛,甚至脆弱的时候闻到过。
酒香混淆着空气中漂浮了几个小时的血腥味,落到二人近在咫尺的鼻息间。
一片名为暧昧的云朵升起来。
“我闻到了。”他说。
“什么?”阮希有些不知所措。
“酒香,”陆征河沉声,“你信息素的味道。”
“闻了头会不那么疼吗?”
阮希一边问,一边更凑近一点。他的脖颈快要挨着陆征河的嘴唇了,两个人的气息各自加快。陆征河的呼吸让他颤栗。
“嗯。”陆征河不要脸了,“腿也感觉好点。”
空气中微醉熏人的酒香愈来愈重、愈来愈粘稠。
阮希:“……”
陆征河:“心里也舒服了一点。”
阮希脸一热,佯怒道:“哪里还有这个功能。”
突然,耳麦里传来文恺焦灼的声音:“报告!厉深追击凶手去了。他一个人,没告诉我,我就休息了一会儿,睁眼就没看见人了……”
陆征河的音量提高一点:“傍晚来枪击我们的?”
“嗯,”文恺答,“他似乎掌握了对方的下落。”
·
一日后,厉深一身风尘仆仆地回来。
他脸上脏兮兮的三道石灰痕迹被代替了。代替的颜色是醒目的红,那种红带着点黑色,有些凝固,又有些粘稠,更像是血。
厉深拉开车门,把“幽灵弩”扔上车,跑到最近的一个小水池了洗了把脸,露出疲惫的眉眼。
他在附近蹲守了一整夜,“幽灵弩”也精准争气,协助他在不明亮的天色下成功无声射杀了那个被他一枪崩擦过颅顶的战士,以及战士的观察手。那是为狙击手观察风向和风速的人。
锐利的长箭扎入□□,射穿胸腔,厉深仍然忘不掉那个躺倒在地上死去的孩子。
他手里还拿着那块产自于dawn城的特浓可可块。
一整天,陆征河都躺在越野车后座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