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毕,段淡仁显然很不过意,对他哥哥段淡食强拉我进山很是过意不去。
我来的目的并非谈判,其实就是来当恶人,来打消马三爷试图夺占矿山股权的梦想的。那么,现在就应该做好一切准备,准备承担拒绝后的所有挑战。因此我说,“就按照你们说的办,矿上事我插不上手,一切由华山做主。我在想,我们现在需要钱投入,如果马家愿意以现金入股,我们何乐而不为?”
段淡仁憨厚地看着我,“石头,你和张矿都是刚来。知人知面不知心,马三爷就是这样的人,他是北山镇的财神爷,在参加县、镇里的会上,那见识不比国务院总理差,忧国忧民。可他私底下干的,与嘴上说的完全不一样。”
老子人缘好,所有熟人都喜欢叫我小名石头。我认真地看着这个忠厚的老实人,耐心听他说下去。
“红莲集团有水泥厂、养殖场、黄烟基地、桑蚕基地,马三爷的身家在整个都南县也数得上。可你们不知道,其实他黑着呢。北山镇有啥好事,他一个不能落。你看镇上那几家山货行,马三爷都有入股,他其实没投一分钱。当年周子范开药行,马三爷要入股被拒绝,周大爷的小儿子从县一中放学回家的路上,让人打断了腿。大儿媳妇回娘家时,毛驴惊了,掉进山涧,摔断了一条胳膊。周大爷撑不住了,白送了30%干股,药材生意才做起来。淡食底线是不与马氏掺和,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段淡仁不显山不露水地说完,让我顿时感觉隐隐心寒。
其实他已经说服我和张华山等人了,我们一群年轻人,人生阅历毕竟有限。人是有二面性的,马三爷一脸正气,不怒自威,在北山镇说一不二,分明是一个著名乡绅。但背后这些事,如果矿山没有遭受破坏,我无论如何是不会相信的。
但即便如此,在我内心深处,我宁愿把马三爷当成竞争对手,也不愿完全听进段代兄弟的话,把他当成敌人。
路英雄忿忿道,“马文好原来不过一个小小的农机站长,现在办红莲集团有钱了,镇里就拿他没办法,余副县长也拿他没办法,真他娘的比让鬼日去了。”
段淡仁又接过话头,“红莲集团是与县工业局、镇工业办合资搞起的,属于县办或镇办乡镇企业,一年收入怕赶上县财政了,但实质马家占大头。有钱能使鬼推磨,省里、北京他都有人。他女婿楼恺焌与他不是很对付,但马氏后人多在县、镇当官,今天拒绝他们,不定又憋啥大招呢。”
周铁军看着我,“石头,我和英雄陪着你去,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我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意见,“不,我去就行了,路上我想了一下,淡仁叔和我一起吧。铁军你这几天集中精力,帮着派出所彻查。内奸不除,永无宁日。再让陈红日想点办法,提前做好准备,要提前掌握各方信息,各路资本势力太大,我们与他们干一仗已经难免。”
陈红日是我们手里的杀手锏,都南山区虽然比较陌生,但搞情报还是得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