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船上时,兰春英已经捞了二三十斤鱼,活蹦乱跳的。项东升衣服未及换,便挥一下手,兰春英便收网驾船下行。到天将黑前,返回到天池湾内锚泊。
兰春英很紧张,一边用煤油炉做饭,一边看着岸边漫山遍野的芦苇忧虑地问,“石头是你发现啥了,你们找的这人真躲这?一眼望不到头的,这上哪找啊?”
我心里难受得说不出话,骞小兰到底是陆军侦察兵出身,一身武艺,心理承受能力比我强多了。他已经调理好情绪,拍拍我的肩膀,向兰春英点点头,“小兰妹子别紧张,我们已经找到他们了,郑旗子插翅难逃。”
项东升和骞小兰坐在凉棚下,开始擦试手枪和锯短了枪口的双筒猎枪。
这是霰弹枪,威力巨大。我不愿用枪,项东升又将一把匕首递给我。但我还是拒绝了,看着他的全套装备,我脖子上有点发热。
老子不是杀手,跟项东升和骞小兰比起来,老子就是一个土混混,一个只能在街头打群架的痞子小混混,充其量喜欢用石子偷袭,用木棍往脑袋上拸。
“那咋办,他们有没有枪?”兰春英很紧张,替我担忧。
项东升脸色铁青,声音冰冷,“石头,项某有罪啊!手生了,如果我在北山铁矿能一枪崩了他,如果我能早点找到他……唉……说啥都没用了……”
兰春英问,“咋了?”
我含泪无言,扭头遥望天池湾万顷波涛。
骞小兰只得说,“是虾场的一家四口,都被郑旗子杀了。”
他故意未说公安部便衣的事,现在这是高级机密,必须由当地有权限的部门来处理他的尸体,按照功勋进入国家荣誉公墓!
兰春英吓得面如死灰,一把紧紧地抱着我的胳膊,“石头,你们得小心哪!”
骞小兰只得拍拍她的背安慰了一下,又对项东升说,“老项,这不怪你。关山虎手下干将,全国通缉要犯,公安部干员追踪多年,这一路他还不得杀了多少人呢。今晚我骞某人就是舍去一命,也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晚饭后,我的情绪也终于调整过来。老子就是这样,越是到了要命的关头,越会把所有的恐怖、不安抛到脑后,充满斗志迎接挑战!
见我和项东升、骞小兰要走,兰春英有点慌神了,一一拉着我和骞小兰的手叮嘱我们注意安全。
项东升很会抓时机,他对兰春英说,“兰子妹,项大哥一定冲在前面,保证你的小石头平安无事!”
兰春英被将了军,只得也拉着他的胳膊说,“项大哥,要命的时候,你就不要斗气了。都要平安回来,我等你们……给你们做鲜鱼汤庆祝胜利!”
我安慰她,“小嫂子,你就呆在船上,将船开离岸边。这里是姑河口,水很浅,抛锚后就安心等着我们。如果有人和船靠近,凡是不用手电联络的,你就用火铳轰,没人敢上船的!”
这条船上除了有打鱼的鱼网,还有打野鸭、野句的四杆火铳,都装填好了,火力足够强。只要这娘们不吓得躲在舱内,四枝火铳一轰,足以吓退一般的海匪。
涉水上岸后,我们便在黑暗中钻进芦苇荡内,向沽河的上游一道河汊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