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门雅舍中的书房内,就挂着一副他画的苏盈盈的肖像,一袭白衣的女子,坐在雪地中的大石上,膝上放着一具瑶琴,十指纤纤,正在抚琴。白梅般的脸轻轻抬起,一双俏目,眼波流转,似笑非笑。
那日,孙春蕊也正是因为看见了墙上挂着的这幅画才那么激动地跑出门去。
如果不是那日孙春蕊找到他,硬要他回金刀峡来,他会一直呆到春梅落尽吧。
可惜,那幅画并未带下崖来,那些日子里,每日对着那幅画像,就像是每日有盈盈在身边作伴一般。
此刻,他只好提笔再画一副了。
天亮时,画终于作好了。
西念琴已经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小屏端着早饭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见没有应声,轻轻推开了门,见庄主趴在桌上睡着了,不敢惊醒,只得将早饭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突然,桌上的那幅画吸引到了她的视线。
她悄悄将头凑过去,见洁白的宣纸上,一位白梅般的女子正在抚琴,那眉眼,那脸蛋,简直栩栩如生,竟然仿佛在哪儿见过。
她突然想起了,这不是多年前大公子的未婚妻梅姑娘吗?
府中曾一直传说二公子暗恋梅姑娘,难道是真的?
不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已经成为庄主的二公子为何还会绘制梅姑娘的画像呢?
原来,庄主的确还喜欢着梅姑娘,怪不得庄主对夫人总是忽冷忽热,阴晴不定,原来……
她不经意间窥探到了庄主心中的一个大秘密,心下又是激动又是害怕,竟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烛台。
烛台“哐啷啷”一声落在地上,小屏急忙去捡落在地上的烛台,西念琴却已惊觉起身。
“谁?”西念琴冷冷道。
“婢子该死,吵醒庄主了。”小屏手里拿着摔断的红烛,俯身在地谢罪道。
西念琴见是小屏,警惕的神色松弛下来,淡淡道:“起来吧。”
小屏道:“是。”
颤抖着双手将烛台放在书桌上,又将茶几上的早饭端了过来:“庄主请用早饭。”
西念琴点了点头。
西念琴漱口后开始用早饭,见小屏闷声不响地站在一旁低着头,身子还在轻轻发抖,心中有些疑惑,不禁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屏颤声道:“没…没事。”
西念琴心中更加疑惑,见她不说,又添了几分担忧,皱眉道:“怎么了,是小公子不舒服吗?”
小屏连忙摇头道:“不…不,小公子好得很,小公子很好。”
西念琴见她一脸惊慌失措的神情,又见她刚才惶急地打翻了烛台,不禁往桌上刚完成的那幅画瞟了一眼,瞬间都明白了。
看到苏盈盈的脸,他心中一阵柔软。也不想去向一个惶急的下人计较些什么,看了就看了,知道了也就知道了罢。
他反而觉得有些轻松似的,自己的心事总是隐藏着也挺累的。
他淡淡笑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出去吧,顺便去把黄伯找来。”
小屏如梦大赦,低头应了声“是”,急忙出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年逾六十的老头走了进来,这老黄伯是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亲信,从小便在落梅山庄照顾西念琴,对西念琴衷心耿耿。后来西念琴做了庄主后,便一直将他留在身边。
他作为庄主,不能对别人将的心事,却能对这位老仆人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