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半个月来,她抛下儿子,抛下金刀峡,到锦屏山中去寻找丈夫的下落,却无意间跌入深谷,幸亏得人想救,侥幸没死。
后来寒毒发作,亏得谷中的江晓风用自己的体温救了她。
后来又不顾艰险,到崖壁上为她寻得一株阳元草。
后来带她攀爬琉璃门,只为找可以救她性命的药草,后来又不顾性命为她吸去她手上的蛇毒。
待得她好不容易寻得丈夫,却发现他竟然一直守在崖上只是为了怀念另外一个女子,并非有些什么别的苦衷,只觉得万念俱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但他三言两语便又哄得她回心转意。
她听说他要在琉璃门守着,是要等阳元草长大。
便相信丈夫依然对自己是有情有心的。
谁知回家途中竟然遇见苏玉轩,被告知苏盈盈死讯后,丈夫竟然对她立刻又不管不顾,直奔那女子坟前而去。
孙春蕊一生从未见过他丈夫那般难过过。
她当时心想,若我有一日突然死了,他也会为我流泪吗?
她没有这个自信。
直到苏玉轩中毒,西念琴那般着急求她,她才恍然明白。原来,在他的心目中,无论她再如何努力,都抵不过另一个女子。
那她又何苦这般折磨自己?
而且,这“情花血咒”之毒,的确非她能力所及。
她突然只是灰心和失望。
对自己灰心和失望。
一个女人无论如何努力都得不到丈夫全心全意的对待,那她的爱情还有什么意义?那她对这个家还能有什么眷念?
他的丈夫根本就不那么在乎她,也不在乎他们两人的孩子。
想到了孩子,她抬袖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快步来到了隐香院的后房。
房中,灯光柔美。
窗旁的摇篮里,一个粉妆玉琢的婴儿躺在在锦被中,摇篮旁一个面目清秀的翠色衣衫的婢女正坐在一张锦凳上绣着一只金黄色缎面的小小的肚兜,还时不时伸出手去摇一下那摇篮。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哼着小曲。
那婴儿一张小脸却甚是苍白,唇色也很显苍白。
突然那婴儿蹬了蹬小脚,两只粉嫩的小拳头伸到嘴边,小嘴一瘪,“哇”地一声大哭出声。
那翠衫婢女慌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从摇篮旁的茶几上拿出一个温着的装满母乳的小奶瓶,轻轻放到婴儿嘴边,笑道:“小公子饿了吧?”
谁知那婴儿只是啼哭,并不喝奶。
那婢女放下奶瓶,轻轻抱起了摇篮中的婴儿,柔声笑道:“小公子准是想念妈妈了。夫人马上就要回来了……”她一边说一边轻轻哄着那婴儿,想让他停止哭泣。
谁知那婴儿只是止不住地大哭,她一时有些无措,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那婴儿的额头,触手冰凉,只吓得纤手一抖,心道:“糟了,定是小公子的病发作了,这可怎么办呢……”
她只急得大声在房中叫了起来:“来人,来人……”
孙春蕊此时刚好走到了房门口,出口问道:“小公子怎么了?”
那婢女见到孙春蕊,脸上立刻满是惊喜,如遇救星。
立刻抱着婴儿上前:“夫人,小公子身体冷得很……”
孙春蕊从她怀里接过婴儿,轻轻摸了摸婴儿的额头和四肢,道:“你去打盆热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