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还活着呢,佩服。”
“不过也够惨的呢。”
在加害者们的七嘴八舌之中,玛丽安和露西安已经把贝雷塔枪口对准了那头剑齿虎。以她们两人的本事,这个距离不可能失手。
但凉子轻轻抬了下手,止住了两位侍女——似乎要发生什么奇妙的事情。日下转了个方向走了几步,站在剑齿虎的正前方。
“牙都只剩一根了,还有脸回来。”
日下的语声带着可怖的阴翳,
“不知羞耻,连报仇都不会,难怪会灭绝。徒有其表的绣花枕头!你知道把你们复活回来花了我多少钱、费了多少力气!废柴蠢猫!”
这男人词汇量还蛮丰富的。上司以目光示意,让我静观其变,于是我保持持枪姿势后退了三步。
日下两手空空地向剑齿虎走去,脸上毫无惧色,也没有求助的意思——这人是不是太没常识了啊。
“成绩不好的差生就应该接受惩罚。而且今天我心情不好,又睡眠不足。”
——接下来他的行动十分诡异。日下张开了嘴,胸部和腹部一阵蠕动,隔着衣服都能看出来。在我们惊诧的注视下,日下把手伸进嘴里,指尖揪住一个东西一节一节往外拉——直接从体内!
呈现鞭状的东西——软柄部分跟鞭子一样,但顶头部位带着有刺的钢丝。
我大吃一惊,完全不可思议。日下这家伙简直是怪物,他竟然把带刺钢丝吃进胃里。
怪不得没找到杀死月冈的凶器。他去参加“世界奇人怪事”之类的电视节目一定能获胜吧。我居然赤手空拳跟这样的怪物打了一架,回想起来忍不住战栗不已。
“没用的废物!”
带刺钢丝的铁鞭抽向剑齿虎的身体。一道血线从左眼飚到脸颊、颈部、肩部,大量血液喷涌而出。
沙啊啊啊啊……!
痛苦的嘶吼。贝冢聪美双手捂住耳朵,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了。由纪子虽然没捂耳朵,但脸色青青地盯着我:
“你连那种怪物都能打赢啊,泉田警部补。”
“不不,早知道是那种怪物我可不敢跟他打。”
“早知道只要狠狠打他的腹部就好了,不过泉田君总是过于仁慈。”
——声音的主人应该不用说明了吧。
带刺钢丝的长鞭挥起落下,几下子抽得那可怜的牺牲品皮开肉绽——从没见过如此凄惨的情景。
“住手!”
我忍不住大喝,引出日下恶魔般的笑容。他的腰和手腕同时一扭,带刺铁鞭嗖嗖生风朝我手里的马卡洛夫卷来,起手不空——我的枪被卷走了!
日下的脸上更露出胜利和施虐的狞笑,转瞬间又化成了惊愕——浑身是血、几乎已经变成肉块委顿在地的剑齿虎,以濒死之力抬起上半身,利齿从后方死死嵌进日下的左大腿。
人和兽一起倒下。我跳上一步踩住枪,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哎呀哎呀,真是逆转了呀。你既然想当西伯利亚(略)共和国的首领执掌全球,起码也该有本事救自己一命吧。”
凉子反握瓦尔特枪,以优雅的动作投出去。日下伸手接住。
“喂、等等!”
塔梅拉罕见地动摇了。
下一个瞬间,我眼中只有日下公仁的冷笑——至今为止的人生中前所未见的丑恶笑容,充满毒气和腐臭的笑。
日下笑着拿起枪,枪口对着凉子——不是剑齿虎,而是我们一行人。
连续两发枪响撕裂了拂晓的冷空气。我扑向凉子,其他人也飞快卧倒。我的右脸上感到一阵被殴打似的痛感——并不是被枪弹击中,只是因为子弹在极近的距离擦过带来的冲击波。两发子弹都打进了墙壁。
日下自知突袭失败,面部扭曲着,为了自救还是掉转枪口对准剑齿虎。
要开第三枪了,日下丑恶的笑脸变成扭曲忍痛的表情。剑齿虎的牙在日下大腿里嵌得更深,看上去像两只牙都不见了似的。
原来这个杀人狂也有痛觉啊。日下咒骂着,拧转身体,把枪口直顶在剑齿虎的鼻梁上。
咔嚓——空虚的弹簧声。
日下的表情冻结在扭曲的状态中,不过指尖还没凝固,又连扣两次扳机。
咔嚓。
瓦尔特的弹夹已经空了——本来应该还剩两发子弹,但被他亲手放空了。
这才叫自作自受。日下慌了——总算也轮到他了。
“喂,怎么着……”
日下最终也没说完这句杀人恶鬼的嘴里不会吐出的台词。剑齿虎仅剩的长牙嵌在日下的大腿里,身体仍然拖在地上,抬起左右前肢狠狠地挥下去。
空气都在震动。日下脑袋左右侧各三分之一的部位同时被削。眼睛、眉毛、耳朵全都喷出血雾,口鼻模糊一片。
与其说是残酷,更像是奇异的超现实场景,我们只有茫然呆立,默默地旁观——十秒之后第一个有所行动的,是贝托洛夫斯基。
iv
“啊……无论如何我可不想这样死掉哇。”
贝托深有感触似的摇摇头,看看我们几个日本人:
“那个,这头浑身是伤的大猫大概也救不回来了吧。出血太严重了,麻烦谁给它个痛快好不好?”
凉子用手抚平散乱的秀发,理所当地说:
“我来吧。”
在我看来,剑齿虎已经九成九沉入了死亡的深渊,即使不特意下手,它生命的烛光也即将熄灭。不过,此刻射杀它至少能解脱它的痛楚。因为都明白这一点,无论是我还是其他几个人,都没有阻止凉子。
凉子把瓦尔特枪口抵在剑齿虎耳侧。
一声枪响,剑齿虎的心脏永远停止了跳动。不知它究竟具有何种程度的感知能力,我想,能把那个强迫它和它的血亲从永久的睡眠中拉出来、施加种种虐待和侮辱的人拉上一起死,它应该也死得心甘情愿吧——至于这种想法的根据么……虽然不愿承认,但大抵只是我自己无聊的感伤和一厢情愿吧。
“接下来,贝托?”
“什么?”
“我要彻底毁掉这些恶心的研究设施,让研究者永远失业。你没意见吧?”
“那个……那什么,要不要作为象征人类恐怖的纪念遗产,留给后世凭吊呢?”
“不行。”
“真的不行啊。”
“那种东西有奥斯维辛和福岛就足够了。再说,这种鬼地方做纪念遗址谁会跑来参观啊?”
“阁下高见。”
贝托点点头。说话的时候格外毕恭毕敬——在不知何为“得体”这点上,他也不亚于日下。总之,我们一行走出了房间。
凉子在岸本明脸上狠劲掐了一把,总算把他叫回神儿,一起带出了这个让整个世界犯恶心的恐怖房间。回去的时候沿着来路就行了。玛丽安和露西安不需要凉子命令,早就在墙上做好了“x”形记号。
日下公仁,这个男人的真实面目,直到他死我也不太理解。当然,无论如何也称不上“富有良心的人类”。从日本、俄罗斯,估计还有其他国家,绑架了数不清的柔弱女子,实施监禁、拷问乃至虐杀分尸。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在人类社会逍遥自在。
他为什么不在他的恐怖王国里装配最先进豪华的设备呢?没准凉子说得对,他可能就是想要重现并生活在斯大林时代吧。实在是不可理喻的危险分子。
另一方面,我还有很多疑惑不得其解。难道药师寺凉子是预测到一切后果,才故意把枪扔给日下的吗?他最先瞄准的不是缠身的剑齿虎而是凉子本人。不仅如此,难道她连剩余子弹的数量都计算好了,故意让日下以自作自受的方式死掉的吗……
“这世上啊,有些人连神都救不了。用不着我们出手惩治。”
听到这话我心里想的是,上司大人怎么就不会遭报应呢?不过,哪些是该担忧的问题,哪些是担心也没用的问题,界限还是很分明的。换句话说,担心的事情都交给老天解决就好了。
至于室町由纪子,毕竟是法律和正义的代言人,对日下的横死多少有点遗憾:
“应该想办法把日下活着弄回日本的。通过公开审判,明确揭露所有的事实,根据法律施加恰当的处罚,才是法治国家的根本。”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可能我不该多嘴,不过他反正已经死掉了。事情也就此了结,我觉得这样也好。”
“为什么?泉田警部补。”
“不然,参与日下审判的人民陪审员大概要蒙受一辈子的心灵创伤吧。”
得到我的支援,凉子得意了:
“对啊,又不是什么事情追根究底就好。依我看来,知道什么是限度才是成为智者的基础,不过对由纪你来说很困难了啦。哦呵呵呵。”
由纪子正想反驳,突然有人“啊”地叫了一声,打断了她:
“糟糕,全忘了!”
“怎么了,岸本警部补。”
“哎呀,就是那些人呀,岛仓先生和外务省的人。不能就这样不管了吧。”
“啊,真的。”
由纪子的声音格外平静。看来即使是堪称“社会正义的固化体”的她,到现在也实在厌恶岛仓老人的为人。果不其然,凉子还要恶意地加上一句:
“哼,冻死了就好了。”
“可是天气并没有那么冷哎。”
好不容易走出去,已经是破晓时分了。微弱的晨光从云间稍探出头,不知名的小鸟叽叽喳喳。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夜,总算过去了。
不知幸或不幸,被我们扔下的三个人都还活着。因为征用了外务省两人的外套,岛仓老人穿得格外臃肿,见到我们马上暴跳起来:
“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摊上大事儿了!给我记着!”
“大事儿嘛是有的。日本财界的巨头,核能业界的大佬,阴谋企图让西伯利亚从俄罗斯分裂,变成核废料垃圾场。全世界的环保分子都会以你为敌哦。”
一连串的喷嚏。被迫穿得很单薄的两位外务省官员,打着哆嗦鼻涕长流。真可怜,他们彻底感冒了,连插嘴说话的精神都没有了。
“你要把我出卖给环保分子?!”
“哎呀,您不用担心。我可是对祖国充满爱意的日本人,可不想见到自己的国家遭到国际社会的非难哟。”
“哼,你以为我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行动吗。”
“打心眼里相信。”
“我要重塑日本的大国形象,已经腐朽了俄罗斯人和中国人必须经过日本武士道的洗礼重新修炼。我这是为了让日本近邻各国再也不敢小觑日本、以千年为单位的大计国策。”
“谁信啊。”
“什么?凭什么不信?”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大人物呢,我可不信。”
“你敢小看我?”
“那~当然”凉子拥有的绝不仅是非同凡响的美貌,开启毒舌功能时的辩才也绝不寻常。她放出一串马力全开的攻击:
“你不是说,你以‘国策检举’的名义把f县的知事送进监狱了吗。凭你?哪有这么大能力。别说警察了,至少得检察官、法院、媒体倾巢出动,才能把无辜的人造成有罪。换成首相本人还差不多,你算老几能有这个本事?再怎么夸张,也别妄想得没边儿了,趁早看清楚形势隐居起来吧。”
外务省的官员仍然一言不发。不仅是因为感冒虚弱,大概对强行夺走自己外套的岛仓老人也心怀怨气吧。他们投向岛仓的目光相当冷淡。
“你给我等着,回到日本,我非让你领教领教我的伟大和恐怖。做掉你个小丫头不过是小菜一碟!”
“这可不容易,我明明什么罪都没犯。”
——这是骗人的哟。
“让你蒙罪还不简单!把无辜的人变成有罪,你以为我没干过!”
一整夜的异常体验也摧毁了岛仓的自制力,终于连这种话都说出口了。
“哼,这下足够了。”
凉子脸上浮现足以媲美堕天使的笑容,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个银色的小东西。
“这是录音笔哟。你刚才兴头上说的话,全~都~录下来了。”
她指着岛仓的鼻尖,“你自己说的,陷害过无辜之人,对吧。你以为就完事了吗?该记住的是你才对。”
“哼,那算什么证据。”
岛仓老人已经在一击即倒的边缘了。
“虽然有点对不住f县知事,不过我可没打算把这个送到证明他无辜的法庭辩论上去。我会在日本内外的媒体和环保分子之间散步,当然,怎么看待你这些话,就是对方的自由了。”
“你、你敢这么做……”
“跟我对簿公堂?我求之不得,来啊。”
岛仓老人想要咆哮,张嘴冒出来却不是声音而是白沫,接着就翻着白眼晕倒了。两位外交官还慌慌张张赶过去扶他。凉子冷笑一声,冷眼看他们乱作一团。
不知道秘密都市里还有多少日下和俄罗斯黑手党的残党。不过至少我目力所及的范围内,一个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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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由纪,那个核能产业的二货‘法王’你打算怎么办?”
“到哈巴罗夫斯克搭包机把他弄回国,回国之后大概就以治疗的名义入院休养吧。反正他也够虚弱的。”
“嘁,太便宜他了,经过日本海的时候扔进去怎么样?反正也没证据。”
“凉子。”
“怎么?”
“关于那个老头,就交给我吧。我绝不会让他再有机会影响国家大政。”
“哼……好吧,随你怎么处理好了。我就袖手旁观了。”
这时候终于恢复精神的岸本又来多嘴多舌:
“岛仓议员好像说过‘阻止核能开放的家伙都是猴子’什么的呢。”
“猴子?猴子就猴子好了。不过,到了现在还想推进开发核能发电的混蛋,还不如猴子呢。”
“是啊,猴子受到一遭打击也会记住教训呢。”
由纪子的语气平静,但说出的话却相当刻薄。凉子盯着由纪子的脸,露出魔女的笑容:
“由纪,你终于也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了嘛。我期待你今后的表现。”
“我可说清楚了,凉子,我可不是跟你同流,只是按照自己的良心……”
“好了好了,总之,这件事被世界知道了,可是日本的奇耻大辱。身为公务员,绝对应该隐瞒遮掩的事情,不就是为了国家吗。不管怎么说,被支使来出这趟差也颇有收获了,此地不需久留,我们也该大张旗鼓的回日本了。”
我忍不住插嘴:
“呃,真的有收获吗?”
“有啊,不是把日下和他的三个手下都解决了吗。”
“这个嘛……”
“还顺利抓到了内阁情报调查室长的把柄呢。”
“啊?您说什么?”
“真拿你没办法,泉田君不是也听到了吗,为了换取没收的枪支,纵容时价三百亿的毒品在日本国内泛滥交易。”
“啊,那是内阁情报调查室长干的?”
“对啊,现在他可出息了,腆着那张老脸正在觊觎首相官邸呢。”
凉子的声音异常地愉悦欢快。怎样把犯下重大错误却不承担责任、一路平步青云的精英官僚一脚踢翻——这样一个计划大概已经在她头脑里酝酿成形了。
贝冢聪美小跑过来说:“警视,我给外务省的那两位送了些感冒药。”
“辛苦你了。”
“那两位也够倒霉的呢。”
“没必要同情他们啦,这次他们也获得了宝贵的回忆嘛。”
浅川和大鹤两人应该不敢泄露此次的真相。否则,他们俩录取了一名俄罗斯黑手党分子成为领事馆工作人员的事情也就败露了。
官僚组织的目的就是保护自己。国策也好税金也好,都是为了他们自我保存而献上的。以复兴遭受大地震灾害的灾区为目的,编制安排了数十兆日元的预算,至多只有一小部分投入了灾区,其他部分则设立了无数的基金——这些基金的理事长,基本上都是官僚精英们“下凡”担任的。
巨大的灾害、国民的善意托付、巨额的国家预算,全都被官僚组织利用来中饱私囊——这就是日本。
“警视,贝托先生说要来道别。”
阿部巡查走过来,遵守纪律敬了礼,同时向凉子报告。
贝托先生(既然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是尊称他一声“先生”吧)站在车旁边,是一辆从秘密都市里找来的兰德酷路泽(译者:land cruiser是路虎还路巡还是毫无关系来着?反正兰德酷路泽是个很喜感的官译……)
“估计以后不会再见到各位了吧。请好好保重。”
摘下帽子,贝托先生深深行了一礼。
“下次再遇上,我可不会放过你。你要有觉悟了。”
凉子冷冷地说,但并没有拒绝贝托先生伸出来的手,两人握了握手。贝托先生似乎很高兴:
“能死在凉子小姐这样的大美人手上,这个,嗯,我求之不得。反正我也不能奢望什么善终嘛。越往山上走,脚下的路越窄嘛。不过,也不能半道放弃了啦。”
他以颇为伤感的语气,向所有日本人最后表达了一下心情,带上帽子转身开拔。他的腿并不特别长,但是踮着脚尖走路、毫无破绽的走路姿态一如既往。
终于,车子引擎发动,兰德酷路泽在拂晓的晨光里疾驰而去。
凉子回望自里昂以来认识的好友:
“塔梅拉,善后工作交给你了,我们这就撤了,可以吧?”
“资助人的委托,我可不能拒绝。交给我好了。反正快入冬了。莫斯科那边不会着急的,等到明年夏天政府再派人来,早就什么都找不到了。”
“俄罗斯黑手党方面呢?”
“他们不会比政府更想插手这件事的。人类社会就像冰山一样,能够以报道的形式出现在海面上的,不过是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是啊。”
凉子点点头,给我一个眼神迈步前行。我知道,这是她让我跟上的信号,赶紧跟过去。
凉子站在装甲车前,又看了我一眼。我明白她的意思,两手交握伸出去,凉子则登上我的手,轻轻跃上车顶。我爬上去的时候她也拉了我一把。
我们俩在车顶上坐下。
“前不久啊,有个八岁的女孩子被美国士兵性侵犯了。日本警察一开始没当回事调查了一下,也向检察院递交了证据文件,结果检察官以女孩子母亲的证言不可信为由,决定不起诉。后来,反倒是美国军方自己开展调查,通过军法会议的形式对加害士兵作出有罪判决,判处监禁六年以及不光荣除名。”
“唉……”
我此次出差(?)以来,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十几次叹气了。
“美国方面的处理要公正的多吧。不过,也可能是考虑到伤害了日本人的感情,为了不破坏同盟关系而运用政治性判断作出判决……”
“‘迫于美国的压力而不起诉’,这样的指责他们也承受不起。即便如此,在这件事上美国的处理方式强得多了,跟我国比起来。”
“是啊。”
“八岁的女孩子受到外国士兵的性侵犯,竟然不保护不救助,还有脸号称‘自尊自傲的大日本国’,简直让人笑掉大牙。不过嘲笑的时候,谁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情况呢,你说呢?”
“是,您说得对。”
凉子伸出双臂,张开怀抱:
“哎呀……经过这次的时间我也学了一手,不如策动一下把什么阿拉斯加、格陵兰、南极大陆之类给自己弄过来吧。”
“请不要学这个。”
——再说为什么选的目标一个比一个冷啊。
“与国外比起来,首先要振作本国!要不是我一直监视着,日本就更沦落成傀儡了。我可不能傻笑着袖手旁观。”
哎呀,莫非是激起了她满腔涌动热烈的爱国心?
凉子似乎察觉到我无言的疑问,
“啊,什么国家了政府了,根本无所谓啦,对我来说。近代主权国家是人类所产生的最差劲最糟糕的妄想,政府不过是被精英意识占据的寄生虫集团罢了。”
“我明白。”
“真的假的啊?”
“真的啦。”
凉子的立场,绝不会同总理大臣和财界巨头一个阵营,而是站在八岁少女的身边。这一点我丝毫没有怀疑——要让凉子媚上欺下,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难——至少这一点我坚信不疑。不过,与其说是出于正义感和道德,她只是坚信并且要证明自己的强大吧。
“您可能忘了,我还是从来没被您喝斥过‘给我滚出去参事官室’的男人呢。”
“是嘛,因为我可是富有忍耐力和宽容的女人啊。”
“是是是。”
“‘是’只说一次就好!”
“是……”
反正凉子早就方便地忘掉了曾经阻碍我当上特警的事情了。
“好吧,赶快回日本开始休闲活动吧!”
“先做什么呢?”
“温泉!”
凉子斩钉截铁。日本人一起欢呼起来。
“各位,回国以后,我们一到新泻就直奔温泉。毕竟离开温泉,向刑事部长打报告什么的事情还多着呢。谁有意见吗?”
当然,一个扫兴的家伙都没有。
很快,装甲车由塔梅拉驾驶,满载着九个日本人、两个法国人、一个俄罗斯人、五个鄂温克族被害人,在坑坑洼洼的路上疾驶,向直升机停机的方向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