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话吞了下去,取而代之问道在意的事情来。
「那个被子是从哪里拿来的啊?」
「是在来的途中看到一个女性会馆,然后在那里带着笑容拜托了下女士们后,大家都痛快地把不用了的被子和毛巾给我了哦」
阳斗带着得到被子时那闪耀的微笑回答到。
由阳斗开着的madam的车,穿过洋馆的大门。
一看到漂浮在夜晚的昏暗中的咖啡馆的亮光,勇希就迫不及待的解开了安全带。
车刚一停下,就跳了下去向咖啡馆跑去。
「诶?」
按下门把手的手停下了。在那里一张挂着的打印纸让视线凝住了。
「closed」
拒绝第一次见到的人的文字,让胸中变冷了。
勇希慢慢打开咖啡馆的门。叮铃,无依无靠的门铃声响起。
虽然是closed但也没有上锁,并不是完全被拒之门外,感觉好像是看到了老师的样子,有些安心了下来。
「老师」
走进咖啡馆,香草的气息包裹上来,勇希叫到老师。既然是closed,那么老师不在是确实的了。但即使是这样也忍不住想要叫。
是去买东西了吗。
勇希走进柜台。一直使用着的水壶和玻璃壶都冰冷着。从老师出去,大概应该已经过了很久了吧。
叮……。
叮铃的声音从后门那边响起。
「老师?你回来了吗?」
朝着昏暗的后面的房间瞧去,整齐的室内看上去模模糊糊的。忽然,其中一角晃动了一下。
「是谁!」
在叫出来的同时,勇希按下了电灯的开关。
「哇啊!」
伴随着尖锐的叫声人影跳了起来,让勇希吸了口气。
「……克哉……君」
人影的本来面目是克哉。两人相互带着惊愕的表情看着对方。
「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呢?」
勇希这么问道,回过神来的克哉眼中一下涌出泪水来。
「勇、勇希酱,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啊」
眼泪随着话语一起流了出来。勇希慌忙凑上前去,从口袋里取出手帕擦拭着克哉的眼泪。
「这到底是怎么了?是没回家去然后被骂了吗?」
「不是这样的啦。是店长他被警察叔叔给带走了啊!」
「诶诶!」
老师被警察给带走了!?
「勇、勇希酱你也不在。我不知道该,该怎么做」
克哉一边抽噎着诉说到。
「就在客厅吃着点心的时候,从店面那边传过来很大的声音,走去一看,突、突然警察叔叔他就进来了,然后就把店长给带走了啊。我想着必须要让勇希酱你知道的,所以就一直、一直在这等着的。哇啊啊」
一边紧紧抱着泪水如同决堤一般落下的克哉,勇希自己也混乱了。
「真是累坏了。啊master,我想喝点冰冰凉凉的东西」
一边打着手机一边走进来的阳斗,朝柜台里面歪着头瞧到。
「这个小鬼是谁啊?master呢?我口好渴啊」
「现在不在说这个的时候。说是老师他被警察给带走了」
「诶?为什么?」
「不知道啊」
克哉一边哭泣着代替勇希这么说到,阳斗靠近了过来。
「那个警察说了什么了吗?」
「不、不清楚」
「想一下吧。肯定是说了什么的吧。应该是有说过话的吧」
一边哭泣着,克哉紧盯着自己的手,结结巴巴的说道。
「jian、jianjinzui什么来着?」
监禁罪。把克哉结巴的话语变换为汉字,从勇希的喉咙深处发出微弱的悲鸣来。
「呐,店主他,是没有做过坏事的吧」
克哉抓着勇希的t恤问道。
「当然了。肯定,是哪里弄错了。比起这个来,已经很晚了快点回去吧。我们送你」
为了安慰克哉勇希强撑着开朗的说道,然后拜托阳斗去开车来。在大仪见家的豪宅门口停下,目送着克哉他走进家中之后,勇希的表情一下就僵住了手颤抖了起来。
「要怎么办啊,都是因为我的错」
「你知道master他被警察带走的理由了吗?」
坐在驾驶座上的阳斗靠在方向盘上,斜着眼看着勇希。
「肯定,我想是被伯父给告了。说老师他装作是我的伯父,骗了我」
「这是怎么一回事?告状的是伯父,就是监禁你的那个家伙?master他不也是伯父吗?」
「老师他并不是我的伯父。是我弄错了。但是,因为老师他也没有否认,所以我一直认为老师他就是我的伯父来着。但是,并不是为了欺骗我。而明明只是老师他给予了没有容身之处的我一个家而已」
「那么,回到那个家去,对那个伯父说是弄错了然后让他取消指控不就好了吗」
勇希猛地摇着头。
「伯父他是怀疑老师在装作自己,想要与我达成养女的关系来夺取遗产的,所以是不会听我们怎么说的。这是通报给警察为了排除妨碍者吧」
英一所期望的,只是让勇希与他达成养女的关系而已。真是太过分了。
「总而言之还是必须要证明老师的清白才行。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呢?去警察局就可以了吗?」
「嗯。首先是警察吧」
「现在去没问题吧。能见到老师吗」
「没关系的吧。警察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那么,要去哪里的警察局才好呢?」
「诶?」
「诶?啊,诶?」
面面相觑。
「是,警察局吧」
「所以是在哪里的」
「说在哪里,是哪里?」
「不知道啊。我才没有被警察抓过呢」
阳斗像是倒打一耙似的声音粗暴了起来,勇希的声音也跟着可怕了起来。
「我也没有过啊!」
不安让心焦躁了起来。就算是怒吼出来也不能解决什么。虽然知道是这样,但具体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好并不清楚,车内的空气只是单纯地在变得严峻起来。
「这都是因为你的错吧,你不管怎么说也要想想怎么才能帮到master吧」
「就算你这么说,我不知道也是没办法的啊。你才是,都是大人了,至少也出一两个主意吧」
「被带去警察局,我只知道电视剧里的那样的」
勇希也是一样的。没想到电视剧里的场景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被关在空空荡荡的审查室里的老师。神色可怕的警官走了进来,事务性的告知有保持沉默的权利的叫律师来的权利之后,在想到这样十分严厉在询问老师的样子的瞬间,在勇希的脑中闪过一个人。
「曾我部先生!」
「谁?」
「经常来咖啡馆的老爷爷。因为是律师,所以应该会知道要怎么做的吧」
「住在哪里呢?」
「就在附近」
在勇希的带领下粉色的小车十分钟都没用就停在了曾我部家门前。因为是坐在缘侧边喝着茶,所以能看到吹着夜风乘凉的曾我部的身影。
勇希急忙从车上下来,隔着围墙叫着曾我部。
「曾我部先生!」
曾我部一脸吃惊地看着勇希。然后,马上很难为情似的移开了眼去。
「曾我部先生?」
曾我部把手上拿着的茶杯放下,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勇希这边走来,像是发自内心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个……,虽然十分抱歉,但这次的事情我果然还是无法接受,能这么给店长说吗」
勇希的身体僵住了。胸口沉重地绷紧,说不出话来。
曾我部是知道老师被警察带走了的事情的。肯定老师是想要委托他辩护的。然而,曾我部却帮不上忙……。
「如果有替代方法的话会去联络的,就这么给他说吧。真是很抱歉」
单方面这么说过之后,曾我部背向勇希,就朝着家中走去了。
如同像是欢迎回到咖啡馆里来似的拥抱一样,各种各样的香草的气息包裹着勇希。
不管是在漫长的时间里被珍重着的木制的桌子和椅子,还是像这家店的守护神一样但却没法使用了的收银机,还是被擦拭地闪闪发光的玻璃茶托,还是柜台里面的墙壁上摆放着的各式各样的香草,与昨天相比都没有任何改变。
但是,老师不在。
呜……眼球开始发热。
「那家伙,是企业律师,大概刑事案件不是他的专业范围吧。那么,就算是想做也帮不上忙啊」
「但是,至少能介绍一下其他的律师什么的吧……」
阳斗对曾我部冷淡的态度十分愤慨,勇希非常沮丧。
「像他们那个样子的精英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第一的,只想着保全自身。麻烦的事情,还有赚不到钱的事情都是不会去做的」
精疲力尽的把手肘撑在侵染着香草气息的桌子上,勇希与不禁往上涌的眼泪战斗着。这不是应该哭泣的时候。明明老师也许正遭受着更加痛苦的现实的。
叮铃,门铃响起,告知着最后的依靠终于到来。
对穿着用大量饰边和蕾丝装饰着的针织连衣裙的madam,勇希飞奔了过去。
「madam!老师,老师他因为我的原因。必须快一点,去证明老师的无辜。和老师见面了吗?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
madam像是想要让勇希冷静下来似的,脸上满是柔和的笑容轻轻地把手放在勇希的肩膀上。
「冷静点。没事的。不管再怎么说在这么晚的时间了也不可能见得了面的。今天就吃得饱饱的,然后好好地睡一觉吧」
「但、但是,不快点去帮老师的话」
「是啊。要快点去帮master才行」
阳斗也紧接着勇希说道。
「这是月亮的引导」
master像是在安慰两个小孩子似的,露出沉稳的微笑来。
「还是先吃点东西吧。不管是什么都之后再说吧」
madam牵着勇希和阳斗的手,把他们带进洋馆里。
「不用担心的。我们可是魔法使。是可以以意志的力量,前往所期望的未来的」
madam胸中自信满满地宣言道。
「快,去客厅吧。吃得饱饱的,睡得满满的,为明天做准备吧。明天肯定会变得像是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宴会一样热闹的」瓦尔普吉斯之夜(walpurgis night),著名的狂欢节在欧洲很多地区存在,魔法少女小圆里的魔女之夜也指的是这个
明明老师都被带走调查了,为什么madam却兴致很高的样子。
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madam,与她的视线重合了。
「对于勇希你来说,也会变为一个试练的」
对于眼中满是不安的勇希,madam带着不可思议的慈爱的眼神看着她。
「没关系的。不必担心。如果是勇希的话能做到。坦率地依据自己心行动就好」
勇希一下咬紧了嘴唇。就算是和警察对峙也不能害怕,必须要好好证明老师的无辜。
madam像是要给勇希鼓气似的紧紧抱住了她。
「希望你能得到月亮的保佑」
●月龄4.5 五日月
早上一醒来就听见鸟叫声。从窗户淌进植物的气味来。
勇希像是从母鸟的羽毛里醒来一样,被舒适及安心感包裹着。稍微感受了一会儿床的感触,确认了回到这里来的确不是梦境。
清楚的确认了这是现实,于是下床,麻利地开始洗漱。衣服就只有昨天穿着的而已,虽然昨天晚上已经洗了烘干了,但还微微留有紫苏的气味。
昨天晚上madam回家去的时候,说了早上还会来这里的所以让她心思沉静下来等着。
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六点。
madam什么时候会来呢,虽然没有告知具体的时间,但差不多也该是要去田里忙的时候了,勇希走出了房间。
走到走廊,虽然有从窗户射进来的朝阳的亮光,但洋馆全体上却感觉像是没有主人在的有种寂寞的感觉。随着晨风飘动着的草木,看上去都像是没什么精神似的。
走到外面去的出口,就只有洋馆的大门,老师的房间,还有咖啡馆的门这三个地方而已。早晨的工作,一直以来都是由咖啡馆的门出去到田里的。
但是今天早上,朝着老师的房间走去了。因为那里是最靠近田地的出入口,带着这样后加上去的理由,怀着老师不在的寂寞感自然的走了过去。
在走廊上走着的时候,勇希注意到老师的房间的门微开着。靠近之后,听到里面有东西碰撞的声音,感受到了人的气息。
难道,是老师深夜被释放然后回来了吗。
「老师!」
勇希猛地一下把门推开。
大大的双人床上的人摩摩梭梭的直起上半身来。凌乱的头发,就算是带着被叫起来的不高兴的表情也十分帅气的阳斗,一边擦着眼睛一边打着哈欠。
期待被背叛了的勇希,像是在撒气似的愤怒到。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睡在这里啊。这是老师的床吧!」
「因为,也没有其他有床的房间了啊」
「厚脸皮,厚脸皮,真是个厚脸皮!」
「诶,为什么。我想master他也应该不会在意的吧」
确实老师对于这种事情是大概不会在意的。但是,勇希的胸中燃起怒火来。
「首先,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呢?你没回去吗?」
「如果回去的话,今天早上又得来很麻烦的吧。比起这个,这才不是六点吗,madam来了的话我再起来」
阳斗再次躺在了床上。
「还睡么!?明明老师正面对着很麻烦的事的,为什么你会这么闲啊」
「……因为,我啊,在早上都很弱的。在这里住的时候也是,每天都会睡懒觉,让master他也惊呆了呢」
「做不到的,难道并不只是过去笔记吗!」
留下这话,勇希勇猛地穿过房间,从玻璃窗走出到了外面。
一边回想着老师教授的事情,时而摘下花瓣,时而给萎靡的植株浇水施肥,大概做完了田里的工作,吃过早饭之后,打扫完咖啡馆,就等着madam的到来。但是,都过了十点madam却还是没有出现。
应该总算是睡饱了吗,还是说肚子饿了呢,阳斗也起来了,在厨房随便找了点东西填了下肚子之后,就和勇希一起在咖啡馆等起madam来了。
「都快十一点了啊,madam还真是慢呢」
「你知道电话的吧。要不打个电话去」
「刚才打过了啊。但是只有应答录音」
阳斗像是在闹别扭似的说道。
「难道说,是madam也遇上什么事了吗」
英一也是知道madam的事的。
突如其来的不安涌了上来,勇希飞跑出咖啡馆。站在门前那华丽的石柱下,虽然看不见madam粉色的车但仍旧凝着目光。
虽然明白就算是在这里张望,也不会让事态有所好转。但是,心思一涌来就无论如何也忍耐不了。像是要去迎接madam似的,勇希自然地走了起来。
就在这时,明显超出了限速一辆漆黑的汽车靠了过来。
勇希的心脏像是要从胸口蹦出来似的跳动着。
是英一的车。
是发现放在紫苏上的被子,然后知道勇希逃跑了吧。
勇希立刻转过身去,开始全力奔跑起来。只要逃进洋馆把门锁上的话,英一也就没法动手了吧。
但是车轻快地追过勇希,像是在挡住她的去路一样,急停在了门前。
勇希站住了,迷惑着应该是逃进蕺菜小道呢,还是向右转过去向着相反的方向逃走。但就在这时候,英一从车上下来了。
勇希虽然条件反射性地跑了出去,但还是被追上抓住了胳膊。
「过来!」
英一用力拉住她的手臂,勇希双腿用力抵抗着。肩膀就像是要被卸掉似的,疼痛扭曲了面容。
「救命啊!」
没有人经过。传达不到在咖啡馆的阳斗那里。但还是带着一缕希望,用尽全力叫到。
「救命啊!」
「闭嘴!」
英一想也没想地就打向勇希的头。勇希的视野一瞬间变得纯白,身体没了力气。英一立刻抓起勇希的手臂,就这样像是在拖拽着似的带向车子那边。
嘎吱!
耳边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刹车声,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乱作一团的勇希和英一旁边。
「你在干什么呢!」
粗厚的男性的声音,让英一的手松了下来。勇希马上就想要甩开手,但马上就又被英一抓住了。
从出租车上下来的男性,跑到英一和勇希间来。看到那男性的长相,勇希惊愕地发出声来。
「横井的伯父!」
为什么会在这里,连思考这问题的时间也没有,在到横井町的家之前照顾勇希的长濑町的伯父,还有一个没见过的男性从出租车上走了下来。
英一一看到最后从出租车上下来的男性,就松开了勇希的手。
总算是得到了解放的勇希看向自己的手,被抓住的地方已经变得通红,从爪痕上隐约地有血渗出。
看上去和横井町的伯父们差不多同样年纪的另外一个男性,嗯哼地咳嗽了一下,对着勇希报上了名字。
「我是坂田敬一,是你父亲雇佣的律师。总之,还是先坐下来再说吧」
看到和勇希一起走进咖啡馆里来的四个中年男性之中,昨天骂他的英一也在其中,阳斗露骨地皱起了脸。把拿着的手机粗暴地塞进口袋。
「怎么了?这些家伙是怎么回事」
阳斗毫不隐藏他的不快对勇希问道。虽然姑且还是压低了声音,但在狭小的店里,对方也是能听到的吧。
「穿灰色西装的是律师先生。然后就是我的伯父们了。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好像是律师先生指定说要来这里谈话的」
虽然四个人在狭小的店里像是稍微困惑了下,但还是分开在三个桌边坐了下来。在三人座的四角桌边的是横井町和长濑町的伯父,律师和英一各自在两人座的圆桌边坐了下来。
勇希在四个玻璃杯中倒进水,端给了伯父们。
「藤原勇希酱。你是第一关系人。请先坐下吧」
据说是由死去的父亲所雇佣的律师坂田,劝她在自己正面的位置上坐下。快坐下吧,伯父们散发着这样无言的压力。
勇希迷惑着。是应该先帮助老师吧。但是,madam还没有来。
「快点啊」
英一像是在威胁一般命令到。听到这声音,念头在脑海中一下闪过。
不用等madam了。陷害老师的本人就在这里。而且律师也刚好在眼前。既然说是必须要有自己在才能开始的谈话的话,那么只要让他们必须帮忙就好。
勇希把端水的托碟抱在胸前,像是要鼓起勇气一般一下抱紧了。
「在谈遗产的话之前,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
脚稍微有些发抖。但是,带着勇希决心的声音,在店里洪亮地响彻着。
勇希低头看着英一的脸,发出比刚才还要更大的,更加清晰的声音来。
「这都是因为伯父你的错吧。和我一起去警察那里,证明老师的无辜,自己的报案是弄错了,请弄清楚事实!」
不管是坂田,还是两位伯父,都惊讶地抬头看着勇希。
特别是两位伯父,就像是在看着其他人一样。虽然在横井町的伯父那里住了两年,在长濑町的伯父那里一起住了四年,但是并没有看到过勇希大声说话,像这样清楚地表明自己的意志过。
「那个啊,勇希」虽然横井町的伯父开口到,但英一冷笑着打断了他。
「选择我作为养父,然后只要遗产到手的话就做哦」
英一在知道了勇希得到的遗产的事情泄漏给了他的兄弟之后重新问道。毫不隐瞒这欲望而是直截了当的表现了出来。
勇希胸中的嫌恶超越为憎恶涌了上心头。拿着托碟的手颤抖着,就在不禁想要挥起手来的时候——。
「对不起,我迟到了」
像是让紧迫的空气一下舒缓了一样,从哪里传来如同牧歌一般温柔的,但是又会忽的传到听到的人心中的声音的主人出现在了柜台里。
「老师!」
在店里的话要叫店主或者master的,忘记了这样的约定勇希叫到。
穿着白衬衫系着黑围裙的老师,像是往常一样带着礼仪端正又亲切的笑容走了过来。
「好像让你担心了啊。真抱歉」
砰砰地被温柔地摸着头,从勇希的眼中流下安心的眼泪来。
「我,必须要快些去帮忙的,老师这样的话……如果回不来了……的话,要怎么做才好……」
明明很开心的却接二连三地落下眼泪来,声音渐渐含糊了。
勇希的眼泪和话语,让老师困惑了起来。
「啊嘞?就在之前,在走出警察局的时候,不是应该给阳斗君打过电话了的吗。说差不多十分钟左右就会回来。难道没有联系到?」
阳斗慌张地辩解到。
「在你说这之前,这边就有什么开始了然后时机就……」
「横井町的藤原先生证明了我的无辜哦。说是他把勇希酱托付给我照顾的」
真的麻烦了您许多,老师像这样对横井町的伯父低下了头,伯父的表情也像是有些难为情似的低了下去。
为什么横井町的伯父会为了老师?
勇希像是要这么问似的看着老师。但是老师只是为勇希拉出一张椅子,像是在催促着她坐下,在像是店主一般的说过「请继续谈吧」之后就走向了柜台。
虽然坂田稍微向离去的老师的背影投去了下视线但什么也没说,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叠文件来。
「这次因为我的失误而给藤原家的大家招来了不至,给大家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真是非常抱歉」
坂田诚恳地低下了头去。
「我没想到藤原美穗子女士她,也就是你的母亲她死去了」
坂田凝视着勇希的眼睛到。
「虽然有些迟了,但对你母亲表示衷心的哀悼并祈求她的冥福」
勇希咬住了嘴唇,对坂田施了一礼。
「那么,差不多该让我们进入正题了」
伯父们像是不想听漏任何一句话似的,脸朝坂田那边探了过去。
「作为委托人的已故的萩野孝男先生对于自己的女儿,也就是藤原勇希在到了十五岁的时候,打算去见她并把自己财产的一部分让与她」
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听到的父亲的名字,勇希像是想要铭刻在心一样复述着。
「关于为什么要等到十五岁这件事的话,因为有关死者的隐私所以在这里从略吧。那么」
坂田从文件抬起头来,对勇希露出混杂着慈爱与悲哀的微笑到。
「在这到你长到十五岁的日子,他真的是数着手指头在期待着的。只不过,明明再活一年的话就能相见了的。他想必一定是非常后悔的吧」
勇希的心一下揪了起来。是应该高兴呢,还是应该悲伤呢这样的事弄不明白。但是到现在的父亲那平板的想象图,也稍微感觉出现了些许表情。
「萩野先生考虑到万一,所以留下了遗言。自己如果有什么万一,不能自己给勇希小姐的情况下的话,这件事就拜托给我。把遗产的一部分给勇希,然后希望把剩下的送给代替自己养育了勇希的人」。
注意到勇希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愤怒了起来,坂田急忙补充说明到。
「希望你不要误解了。这并不是想要把你带离你的母亲的意思。这是因为他想要尽可能的实现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的。经济上的援助不必说,如果你希望的话,而且美穗子也允许的话,也准备认亲,或者是作为养女的」
坂田像是在代替孝男说出他的想法似的,对勇希露出真挚的眼神说道。
「萩野先生他想必也没有想到死亡会这么快就造访自己的吧。但是,在这之外还没有估计到的是,勇希酱你的母亲,也就是美穗子小姐她也死去了的事情。而且我也是一样的。因为不知道勇希酱你的住处,在匆忙中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坂田再一次低下头去,横井町和长濑町的伯父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眼。
「萩野先生有意把财产让与美穗子小姐和勇希酱,所以对于美穗子小姐死去的情况下并没有进行详细的指定。因此这次,关于本来应由美穗子接受的部分应该如何分配想要就此进行商谈」
「很简单的嘛」
坂田刚一说完,横井町的伯父就提议到。
「在美穗子死去之后,按养育了勇希的年数的比例分配就好了。到现在的份,和勇希到二十岁的份」
横井町和长濑町的伯父之间好像已经事先通过气了的样子。互相看了看,好像这就解决了似的点了点头。
然而英一却从旁插口到。
「到现在的部分是没有关系的吧。这说的不是把遗产支付给从十五岁开始的抚养者的吗。从此以后就由我来抚养这家伙,所以遗产全都是我的了。过继为养女的材料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横井町的伯父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椅子发出悲鸣声。
「你一个人在擅自说些什么呢。到现在明明什么都没做,连老家也不回的。哥哥你还是请回吧!」
英一像是要把香草的香味都踢散了似的高声笑道。
「你才是在说些什么呢。到现在为止用尽各种各样的办法,不是就想要把这家伙塞给我当养女的吗。所以就如你所期望的,收她当养女了。你们啊,不也已经厌恶养育这家伙了吗。藤原家之耻,像是在宣扬着妹妹的不检点一样不是吗。这个夏天也托付给你了,你的老婆不是也很多次歇斯底里的打过电话来的吗」
横井町的伯父脸通红着敲击着桌子。
「哥哥你不也是拒绝了吗。而且,也一直都不在家的。是跑出去找女人了吗」
「你不也是拒绝了吗。而且我明明没说过一句要接受的,却把这家伙给赶出来了」
不管是关系再怎么好的兄弟,牵扯起遗产都会挑起骨肉之争。这样的场景坂田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金钱比感情好。不管是遭受怎样的对待都不会痛苦。看到眼前握紧拳头的勇希感觉很是心痛。
「这个样子,不就是明显的想要夺取他人的遗产吗」
英一扬起下巴来,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端着托盘靠近桌子的老师投去一瞥。
老师华丽地无视了英一那可憎的视线,以往常那样流利的手法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久等了」
所有的杯子都经过了坐在差不多正中央的勇希的鼻尖。
一下就刺激了勇希的鼻腔。
勇希对比着包括自己在内的五个人面前放着的杯子。看上去都长得都一样,像是有琥珀溶入其中似的黄金色。但是,只有勇希的杯子金色要更加浓郁些。
而且也注意到了香味的不同。
英一把杯子凑进嘴巴,那阴郁的脸微微皱了下。
勇希通过香气以及颜色认出了端给他们的茶的名字。
洋蓟。
从古时候开始就作为蔬菜和药草被重视着的植物,最合适苦夏了。老师经常会泡给去买东西回来汗津津的勇希喝。
但是,英一的茶,和勇希所喝的东西从香气的强度和颜色的浓郁度都不同。适量洋蓟泡的话颜色是很淡的。但在英一手中的,本应该是清澈的茶色的但却更接近金色。泡得相当浓。
洋蓟是有点苦的。虽然在夏日的暑热之中,这份微苦会感觉很美味,但过浓的话就会变得相当苦。
端给坂田和横井町还有长濑町的伯父的都是一样的茶,虽然有洋蓟的香味,但还包含有其他的香气。肯定是为了抑制住洋蓟的苦味,为加入了拥有相同色调的柿子叶的混合茶没错。
然后,在勇希手中的香草茶,是和那些相比完全不同的香味。
都并排放在桌子上的话,香气会混杂,而且如果是相同颜色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弄错。
坂田或是伯父们虽然不知道习不习惯香草茶。但含在嘴里的时候,虽然脸色一变,但马上就变成原来是这样的东西把杯子放回了托盘上。
只有英一,没有再次把杯子凑进嘴边。
一脸不高兴的表情,不时摩挲着喉咙附近。一脸不高兴的表情,原文苦虫を噛み潰す,本意是嚼碎了一种想象中很苦的虫子,这里是双关
勇希有些想要笑出来了。多亏了这揪紧的心稍微放松了些。
把苦涩的茶端给英一,也许是作为老师的复仇吧。是对于殴打了自己的报复呢,还是因为勇希受到的对待的愤怒呢。
让克哉的妈妈嗅接骨木的叶子的味道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老师意外的有些小孩子气,执念很深也说不定。一这么想到总觉得有些可笑了起来,胸中开始涌起力量。
勇希喝了一口自己的茶。些许爽快的苦涩。清爽的香气像是在轻轻推着背后似的在嘴中绽开。
只有勇希的茶不是洋蓟。像是要在舌尖上翻滚着似的慢慢品味着,勇希知道了这是什么。
百里香。由希腊语「勇气」得名的香草。这是老师传递过来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