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就不会不甘心吗?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怨恨他们吗?
够了。
帕斯特沉声打断了女沙赫的话,他抬眼,闪动着幽暗光泽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女沙赫。
你想要什么?
女沙赫笑了起来。
我要你,帕斯特王太子。
她看着派斯特,那双野心勃勃的眼亮得可怕。
你看,我没有杀戮王城中的波多雅斯人,这是我对你的示好。
帕斯特王子,去向王城的子民宣告,你才是名正言顺的王太子。
前任王已死,你应该继承王位,成为下一任波多雅斯之王。
北方的那位王子并非是正统,那是违逆者,他没有资格继承王位。
而我,会帮助你击败那个违逆的王子,让你成为真正的波多雅斯之王。
女沙赫那并不好听甚至略显沙哑的声音却有着一种异样的诱惑力,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的诱惑。
帕斯特盯着女沙赫,他再一次重复刚才的那句话。
你想要什么?
女沙赫俯身,伸出手握住帕斯特的下巴。
她的身型本就高大健壮,威势逼人,此刻居高临下地俯身之时,越发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她的目光和帕斯特对视着,嘴角浮现出深深的笑意。
我说过了,我要你。
你与我成婚,成为我的夫婿,我会让你坐上王座,成为波多雅斯王。
而我的孩子,则是下一任波多雅斯王。
房间里寂静半晌。
沉默了许久之后,帕斯特终于开口。
他说:我需要时间考虑。
可以。
女沙赫轻描淡写地说,松开手。
不过,帕斯特王子,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考虑的时间最好不要超过一天。
虽然你算是比较好的选择,但是没有你,我也可以选择一个你们王室旁系的男人,扶持他成为波多雅斯王。
她一边说,一边转身向外走。
当走到门前时,女沙赫停了下来。
她没有回头,但是她那极具蛊惑力的声音再一次传了过来。
不要忘了,这是现在的你唯一可以登上王座的机会。
是继续做一名被敌人俘虏的落魄王子,还是成为新的波多雅斯之王,全在于你的选择。
说完最后一句话,她走出了房间。
守在门外的战士恭敬地向她行礼,她微微昂首,迈步离开。
月光照在这位年轻的女沙赫身上,她脚下的长靴踩踏着石地发出响亮有力的脚步声。
她一边走,一边思索着。
里面那个王太子是一个很有用的棋子。
只可惜那位据说象征着不详的美人王妃不知怎么逃了出去,没能抓到,不然也很有用处。
当初她毫不留情地下令屠城,是为了以此恐吓波多雅斯人,在波多雅斯人心里留下可怖的印象。
事实证明,这个做法很有效。
若不是海上民血腥屠杀的沿海城市的做法吓到了王城中那些窝囊废贵族,这座王城还没那么快打下来。
但是攻下这座王城之后,她没有屠城,也禁止海上民滥杀城民。
一是因为她要告诉所有人,她言出必行,那些人投诚,她就不屠城。
二是因为她本来就没打算毁掉这座城市。
为了寻找新的居住地,海上民跨过无边无际的大海来到了这座肥沃的大地。
海上民不可能一直在海上漂流。
这里,就是她为她的子民选中的新的居住地。
她心里很清楚。
想要成为这片大陆新的统治者,想要征服波多雅斯,一味的杀戮是不行的。
虽然她的族民各个骁勇善战,无论男女老少皆是强悍的战士,但是比起人口高达七八十万的波多雅斯,海上民不到七万的人口甚至不足对方的十分之一。
所以,想要征服波多雅斯,得用些手段。
先是以强大的力量示威,让波多雅斯人惧怕。
然后可以适当的怀柔,拉拢那些愿意投降于他们成为他们奴仆的波多雅斯人。
紧接着,指使这些投降他们的波多雅斯人去攻击负隅顽抗的波多雅斯人。
因为,那位王太子是她计划中重要的一环。
她打算利用那位波多雅斯王太子的正统之名,将帕斯特扶持上王座,削弱波多雅斯人对海上民的敌意。
打着正统的波多雅斯王的名义,她就可以毫不客气地攻打那些不听从王的命令的城市。
包括还在北方的那个王子,她完全可以给其定下违逆的罪名。
当然,帕斯特就算登上王座,也只是她所扶持的一个傀儡。
她才是波多雅斯未来的掌权者,实际上的波多雅斯之王。
她不认为那位王太子会拒绝她。
人都是自私且趋利避害的。
这是人类的本性。
所谓的亲情大义在真正的利益之前不值一提。
如同她那位将她当做继承人培养了十几年的父亲,海上民的前任沙赫,在有了儿子之后,为了从她手中夺回权利,一次又一次欲将她除之而后快。
如同她在发现父亲想要除掉自己后,毫不犹豫地反击,杀父杀弟,踏着亲人的鲜血和尸骨成为了新的沙赫。
她相信,那位王太子就算一时间有所犹豫,但是最终还是会选择对他自己有利的道路。
果不其然,在一夜过后,那位王太子让看守他的人传来消息,说答应她的条件。
女沙赫笑了起来。
就跟她所想的一样,那万人之上的荣光,没人会不想要。
既然帕斯特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人,女沙赫自然不吝惜向帕斯特示好。
她不仅撤走了之前负责看守他的守卫,还把以前服侍他的侍从侍女都给送了回来。
只是,在得知帕斯特将和那位女沙赫成婚之后,那些被送回来的侍从之中有一些人看帕斯特的眼神就不由得有些微妙。
有人甚至直白地在脸上露出不忿之色。
戴维尔王在与海上民的战争中战死,而王太子竟然为了活下去,要和海上民的首领成婚吗?
对于那些不忿的眼神,帕斯特视而不见,但是他忠诚的心腹侍从却看不过眼,毫不客气地训斥了那些人。
只是,训斥只压得住那些人的脸色,却压不住那些人的心。
殿下
这位自小跟在帕斯特身边,与之一起长大的贴身侍从多少能懂得帕斯特的心情。
他知道,殿下答应和女沙赫成婚,并非是为了保住性命。
他想,殿下恐怕只是因为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样被舍弃。
不甘心被废除王太子之位。
他知道殿下心中对于王太子之位的执念,对于自己应该成为王的执念。
不甘心的怨愤蒙蔽了殿下的双眼和心,这才做出这样令人难以置信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