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亚眨了下眼,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正好,把这事交给萨尔狄斯,让他早点离开这里,自己也好静下心来考虑事情。
此刻也已经到了午餐的时候,因为弥亚脚伤的缘故,这次就没去外面的庭院中和那只馋嘴的大鹿一起吃饭。
侍女们将餐点送进屋子里,摆在餐桌上。
这一顿饭弥亚吃得是食不知味,
他一边吃东西一边心事重重地想着事情,脑子里仍旧还是乱糟糟的一片乱麻。
萨尔狄斯怎么就对他生出那种心思了呢?
如此想着,少年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心不在焉地伸手,随意在跟前取了一块烤肉,也没仔细看,张口咬下一块。
谁知这块开肉上恰好撒满了辣椒粉,一下子把扛不住辣味的弥亚辣得够呛,赶紧拿起一杯果汁灌下去。
终于从辣味中缓过来,弥亚郁闷地看着手中被自己咬了一口的烤肉块。
突然,坐在他身边的萨尔狄斯低头。
金色的发丝散落在弥亚的手腕上,柔软的,带着一点丝绒般的凉意。
那张眉目俊美的侧颊凑到他的手前,低下去。
薄唇张开,咬住弥亚指尖剩下的半块烤肉。
当将那半边烤肉吞入口中时,弥亚的指尖不可避免地碰触到对方的唇。
指尖传来的那种熟悉的柔韧触感让少年脑中蓦然浮现出不久之前,这淡色的薄唇含着自己的唇瓣的一幕。
弥亚只觉得脸颊控制不住的一烫。
眼看吞下自己手上那一小块烤肉的萨尔狄斯抬头看向他,忽然笑了一下,伸手,似乎想要帮他擦拭唇角。
脸上还烫着的弥亚反射性地抬手,赶在对方的手指碰到自己之前,用手背用力擦了擦唇,然后转过头。
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赶紧又喝了一口果汁。
少年的唇平日是娇嫩的淡粉色,此刻因为不小心吃了辣椒粉而变得殷红殷红的,再被果汁一润,越发显得娇艳欲滴。
萨尔狄斯看着侧过脸去的弥亚原本白皙的颊上一抹浅浅的绯色,还有红润的唇,眼神蓦然深邃了几分。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收回刚才想要擦去弥亚唇角辣椒粉末的手,垂下眼,掩住眼底异动的波澜。
他一边低头喝着冰水,一边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喝完手中的冰水,萨尔狄斯起身,接过一旁的女仆递过来的湿巾,从容地擦了擦手。
我就先走了,你慢慢吃。
摸了摸弥亚的头,说完,他离开了房间。
弥亚嗯了一声,目送萨尔狄斯离开房间。
当亲眼看到那人迈出房门之后,少年不由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绷紧了许久的神经这一刻终于放松了下来。
只是弥亚并没与注意到,当他大大地呼出一口气时,刚迈出房门的萨尔狄斯眼神微微顿了一下。
一道微光在那双异色的瞳孔中掠过。
但是萨尔狄斯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快步向前走去,离开了少祭所。
在萨尔狄斯离开后不久,吃完饭的弥亚立刻让仆从们尽数退下,而他自己则是窝在房间里抱头冥思苦想了很久。
然而苦苦思索了一下午,他就是死活都想不出来该怎么办,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萨尔狄斯。
接受萨尔狄斯的感情,这个选项想都不用想,绝对没可能。
毕竟从上一世到现在,自己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这种事,他根本没想过。
除开性别原因,更重要的是,他从来没用那种眼光看待过萨尔狄斯。
更何况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为了保住自家先祖以及自己的命,谈恋爱什么的,而且还是和这位肯定会历史留名的大帝谈恋爱他、绝、对、不、干!
所以,当前最紧要的,是到底要怎样才能不着痕迹地打消萨尔狄斯对自己的感情。
但是熟知萨尔狄斯那执着性情的弥亚自己都知道,这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头疼。
头好疼。
不知不觉中,天色一点点黑透了。
就在弥亚在自己卧室的大床上滚了一圈又一圈,愁得要命的时候,咯吱一声,门被推开了。
刚唉声叹气地又滚了一圈的少年一个没留神,差点直接从床沿滚下去。
幸好在最后关头及时稳住,弥亚赶紧坐起身,看着走进来的萨尔狄斯,神经一下子又紧绷了起来。
他想不管怎样,今晚绝对不能再让萨尔狄斯和自己一起睡,那样实在太危险了。
他咬了咬牙,正要开口,目光却被萨尔狄斯手中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皎洁的月光从天窗上照下来,落在宛如一抹流动之水的海蓝宝石上,让它在黑夜中泛出莹莹微光。
细细长长的金色丝线将它吊在空中,它的下面缀着泛着金色光华的精致流苏。
这是
萨尔狄斯对弥亚笑了一下。
他说:我觉得比起挂在胸前,这颗宝石用来做耳坠更好看。
弥亚看着那加上金色流苏足足有两个手掌长的耳坠,很想说是不是太长了,但是他现在又实在没心思和萨尔狄斯讨论耳坠的问题,只是一门心思地想着让萨尔狄斯回王宫的事情。
嗯,挺好看的。
他敷衍地说了一句,顿了一顿,又开口道。
萨狄,太晚了,你该回王宫了。
萨尔狄斯挑了下眉。
我就睡你这里。
他直接说道。
之前他留下来还要找点理由,时间一长,他现在已经懒得找借口了。
弥亚抿了抿嘴,说:我之前就说过,我们都成年了,不适合再继续睡在一起。
而且我真的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你留宿的时候,我睡得其实都不怎么好。
萨尔狄斯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他。
那眼神看得弥亚心底有些发慌,但是不愿露怯的他毫不退让地与萨尔狄斯对视。
他用目光向对方表达自己这一次坚定的决心。
好一会儿之后,萨尔狄斯垂下眼,似乎是妥协了。
我知道了,今晚我回王宫。
他一边说,一边向弥亚走来。
不过,在回去之前,我先帮你把这个戴上。
萨尔狄斯这么一说,弥亚吊得高高的心脏顿时就落了地,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于是,对于萨尔狄斯说帮他戴上新耳坠的事情,他也就没有拒绝。
因为弥亚一直没让任何仆从进来的缘故,天色虽然已经彻底黑了,但是房间里却没有点亮灯火。
幸好今晚的月光皎洁,从天窗落进屋子里,让房间里充斥着朦朦胧胧的月光。
弥亚坐在床上,靠在床头。
细碎的淡金色发丝从他颊边散落,发丝末梢落在白皙的颈侧。
萨尔狄斯俯身,蹲在床边,取下少年左耳上的金色耳环。
波多雅斯人在年满十五的时候,就会扎耳洞,戴耳饰,无论男女。
弥亚自然也扎了,因为不喜欢佩戴华丽而又沉重的耳饰,所以只是戴了一个细细的金环。
萨尔狄斯轻轻地将金丝绞成的细丝线穿过弥亚的耳洞,那金色丝线的颜色和他的发丝极其相似。
他的指腹因为常年握着利枪而长上一层厚茧,极为粗糙,偏生弥亚的耳朵又是身上最敏感的地方之一。
那粗糙的指腹抚过耳垂时引发的痒痒的感觉,让弥亚总是不自觉地动一动。
看着眼前那细小白皙的耳垂,还有少年时不时动一下的耳尖,萨尔狄斯的目光中透出一点怜爱,但是那怜爱之中更多的是某种危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