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的长途车上人不多,但不是没有光线昏暗,但不是不可视物。
很可能会被旁人发现。
裴箴言侧过脸,就着微弱的光,细细打量陆仅近在眼前的眉眼。
这是事发那么久以来,他终于又一次懒得去管别人的反应。
那曾遭现实狠狠打过脸的一腔孤勇,此刻被陆仅的无所畏惧一点点熨帖,有了复苏的迹象,小心翼翼探出头来。
只有陆仅不在意,他才能不在意。
他喜欢陆仅,不想只在阴影下偷偷地喜欢。
他们可以追求地下情的刺激,享受旁人不知的暗流涌动。
可那必须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而不是被世俗逼退。
在想什么?陆仅注意到他眼神的粘滞。
裴箴言手攀住陆仅手臂,脖子卸了力靠上去,面对陆仅的问题,他专拣没心没肺的说:脑海演练,颅内高潮。
陆仅低低笑了声,手臂将他圈得更紧:演练了怎么个流程?说说看,我尽量满足。
裴箴言就凑到他耳旁说。
算了。陆仅经不起这个撩拨,听了几句就受不了了,制止道,你闭嘴吧。
*
回到锦城已经不早了,都市繁华夜景与崇德所在的荒郊野岭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酒店大堂开好房间,二人上楼。
因为知道接下去要发生的事,一路上气氛略有些怪异。
早知道在你学校附近凑合一晚得了。裴箴言没话找话,万一花花世界灯红酒绿迷惑了你的心智影响你的高考怎么办。
陆仅不由嗤笑:那你拿男欢女爱男爱诱惑我的时候就不怕迷惑我的心智影响我的发挥了?
闻言裴箴言停下脚步,认真思考片刻,点头:有道理,那改天吧。
话说着已经来到房间门口,陆仅用感应卡开了门,将人一把拽了进去:改你个头。
房门应声关闭,随后是书包被随意扔到地上的闷响,在没有开灯,窗帘紧闭的房间里,视力几乎没有任何用武之地,其余感官成倍放大,就连衣料摩挲的声响也大得惊人,音浪擦过耳膜,引起酥麻的震颤。
裴箴言的手摸黑触到陆仅的脸,想找嘴唇的具体方位,没料到对方也抱着同样的想法。
下一秒,陆仅的嘴唇精准覆盖上来,将他的笑意严严实实堵了回去。
热情几乎是瞬间就被本能点燃了,以燎原之势,漫成火海。
身在其中,每一寸皮肤都被无情灼伤,却还在叫嚣不知餍足,渴望更加滚烫的热流如天降甘霖。
缠绵而漫长的一吻,双方的呼吸都已经很粗重。
陆仅抵住裴箴言的额头,眼睛适应了黑暗,勉勉强强能看清一点身形轮廓,没喘几口气,他又凑近过去,手也挑开衣服下摆,目的很明确地往里探。
裴箴言却不太专心,在陆仅的几只口袋里摸索一番以后,似是没找到想找的东西,长臂一伸,到墙上摸索。
摸到开关摁了两下,房间内的灯毫无反应。
还没插房卡。
陆仅不满他分心,把他的手捉了回来,不让他瞎碰。
吻得更深。
裴箴言说不出话,但又有话必须要说,实在没办法了,报复性地用力一咬陆仅舌尖。
嘶陆仅疼得倒抽一口凉气,你是狗吗?
裴箴言终于得空,稍稍撇开头:房卡呢,你放哪了?
不忘回嘴,那你也是厉害,亲狗亲到不肯松口。
一般狗我不亲,就亲你这一条。陆仅问,要房卡干嘛。
房卡他还真不知道,大概跟书包一起扔地上了吧。
刚才那种时候谁有心思管房卡。
开灯。裴箴言说。
反正陆仅现在没心思摸黑找房卡,不管不顾地又要吻上去。
我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裴箴言呼吸很重,每一下难耐的喘息都在加剧室内本就爆表的情欲气息,你不想看着我吗?
灯光大亮,眼前画面骤然清晰。
清晰照出对方如何为自己丧失理智。
也从对方不复清明的眼眸中,看到心甘情愿沉沦的自己。
裴箴言从来没有想象过,原来两个人在这种时候可以亲密无间如斯。
灵魂重叠,脉搏相通。
再难分你我。
其实他的感受称不上多好,痛楚多于欢愉,但精神层面的无上满足麻痹了一切来自身体的不适。
爱意像滔天巨浪席卷而来,汹涌又蓬勃,几乎超出心脏所能负荷的极限。
至此,陆仅在他记忆中的所有形象,都染上爱情的滤镜。
从他在幼儿园看到陆仅的第一眼起。
问出那句我叫裴箴言,你叫什么?的时候,命运的手就已经安排好结局,要带他们一步步走到今天。
极度的喜欢往往着毁坏欲,陆仅完全没手软。
裴箴言在过程中被情欲支配着没怎么反抗,等到结束却忍不住要控诉:陆全你他妈的,怎么对我这么狠?
陆仅方才纵情纵欲,这会吃饱餍足,温柔自持的模样判若两人,从裴箴言被汗浸得半湿的鬓角,到微微湿润的眉眼。
落下一记又一记虔诚又轻柔的吻。
最后到破皮红肿的嘴唇。
他自己的嘴唇也没好到哪里去,过程中大家没掌控好力道,都让对方挂了彩。
此刻伤口被触碰□□,又渗了血,引发尖锐的刺痛。
但谁也没躲,淡淡血腥味在彼此的唇齿交缠中散开。
裴箴言在他面前就没什么骨气可言,没过一会就消了气,他稍稍后仰脑袋,离远些以便看清陆仅的模样。
眉眼一弯,笑了。
陆全,你是我的了。
我本来就是你的。陆仅纠正。
裴箴言说:以前只是心灵属于我,但现在从心灵到身体彻底是我的了。
好。陆仅依他的,凑过去再度封锁他的嘴唇。
温存片刻,陆仅问:去洗澡吧?
再过会吧。裴箴言犯起了懒,我现在不想动。
只是对一个洁癖患者来说,浑身黏腻实在太难受,陆仅又忍了几分钟,再次提洗澡的话题:什么时候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