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双手握住那戴着小皇冠的桃子精。
迟遇说:是妈妈从娃娃机里抓出来的哦。
奈奈立即将它塞进被窝里,抱着它不撒手。
轻轻合上门,离开卧室的时候手机响了,她去了书房。
将门关上之后,打开台灯,把手机摄像头用纸胶带粘住,深吸了一口气,接通了那个自称是冉禁的人发来的视频申请。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戴着口罩,有点凌乱的黑色长发披在肩头,有几丝搭在脸前,黑边框眼镜后是一双疲倦、无神的眼睛。
即便她看上去有些病容,影响了整体的气质,有点儿不修边幅,可就算遮挡成这样,依旧能看出她五官的底子非常好。
这张脸和冉禁一模一样,连露出一半的体型都非常相似。
窄窄的肩膀,线条优美的脖子,冷白皮
迟遇似乎看见了在病中的冉禁。
但冉禁身上有一种冷硬的禁闭感,尤其是眼神里的状态,全然不同。
嗨,迟遇。对方说,我能看看你吗?我想要确定是你,有些话才能说。
这人言语间并没有让人不舒服的地方,她说这番话的语气甚至和迟遇熟悉的冉禁无限接近。
迟遇想了想,将纸胶带给揭了。
说吧。迟遇并不算很冷淡,但也没什么好热情的。
虽然这个人很像冉禁,但她不是冉禁,她和冉禁还是有区别的。
迟遇在心里告诫自己。
对方愣愣地看了迟遇一会儿,随后将口罩摘掉了。
摘掉口罩露出完整的五官,她抬头的一瞬间,迟遇仿佛看见了让她牵肠挂肚的冉禁,心跳漏了一拍。
太像了
迟遇一直保持着单手压在唇上,遮去了下半脸的姿势,为的就是能够遮挡自己细微的表情,不将情绪透露给这个陌生人。
但此时此刻,迟遇不确定自己的眼神有没有透露过多的信息。
就算有所准备,可此时她双眸还是完全直了。
这张全然一样,甚至更加憔悴更能激发人怜悯之情的脸就在眼前,让压抑了许久的迟遇内心掀起安静的巨浪。
虽然我叫冉禁,别人都这么称呼我对方低垂着脑袋,犹豫了一下才说,其实我是不配叫这个名字的。
迟遇眼皮不住地跳:什么意思?
我她抬起头,停顿了许久才下定了决心,说,我是冉禁的克隆体。
迟遇眼睛蓦地一睁。
.
冉禁独自坐在审讯室里,挺直着脊柱,没有依靠椅背,看不出情绪的双眼直视着前方。
审讯室的门打开,老邢警和他徒弟走了进来,看着冉禁面色不善,又不甘。
余警官,我可以走了吗?冉禁的声音比审讯室里冷空气还要冰冷。
余警官就是一直在追查迟理案件的老邢警,他见冉禁的态度这般嚣张,有恃无恐,更是气愤,背对着她骂骂咧咧了一阵,原地转了几个圈,离开了。
余警官的徒弟,一位年轻的刑警过来说:你跟我来一趟。
疑似凶器上有冉禁的dna,但她依旧有那强有力的不在场证明支撑,无法真的起诉她。
这件事这太荒谬了,荒谬到之前少有可以参考的先例。
二十四小时之后,没法将她继续留在局子里,得放她离开。
但她依旧是犯罪嫌疑人,离开警局可以,但必须佩戴电子脚镣,限制活动,不能离开她的住所更不能离开本市,以便下次传唤。
没问题。冉禁带着淡笑,协助警方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余警官看着她肆无忌惮主动戴上电子脚镣,眼睛里的怒意几乎化成有形的火焰。
冉禁走出警局时,天已经全黑了。
天际只剩下最后一道深红。
她站在石阶上望向那道深红,安静地出了一会儿神。
来接她的车已经等候多时,她的律师从后门走出来,对她笑着说:冉总放心,我保证您很快就能摘掉电子脚镣。
冉禁还没应她的话,身后有人叫了她一声:小禁!
路司勍迎着炎热的夏风快步过来,头还被包着,脸上挂着又怒又愁的表情,风将她的制服吹得紧裹在身上,冉禁一眼就看出她瘦了一圈,脸色苍白得吓人。
你先去吧。冉禁对律师说。
律师离开了,路司勍盯着冉禁,眼眶发红:你到底怎么回事,那晚袭击我的人是你吗?你
她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其他人,才小声问道:你在做什么!为什么凶器上有你的dna!
冉禁用一副公事公办的客套语气说:对于这件事我也很意外。路小姐如果你有什么要询问的,得等到下次传唤了。现在我不方便回答警方的问题。
路司勍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诧异道:你叫我什么?
冉禁说:哦,抱歉,路警官。如果没其他的事,我先走了。
冉禁说走还真的要走,路司勍急了,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回来。
路警官。冉禁皱着眉说,你这样我可以起诉你。
路司勍直视着她,划清界限的话听在耳朵里,堵在路司勍心上。
冉禁无意间扫向她,发现她眼睛里蒙着一层发亮的眼泪。
她没见过路司勍这样,原本要脱口的冷心冷肺的话,一下子没能说出口。
迟理不是你杀的。路司勍声音都软了,绝对不是你
冉禁看着别处,板着脸,不语。
克隆人。路司勍突然在她耳边说,迟遇已经查到了克隆人的事。凶器上的dna和克隆人有关吗?
齐瞳刚才在电话里说这件事的时候,让路司勍震惊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克隆人?挺有趣的。冉禁像是想要笑,但是嘴角提起来之后就像泄了气的球,很快又坠了下去。
路司勍能发现,即便是非常擅于隐藏情绪的冉禁,此刻也泄露了一丝慌张。
路司勍继续说:那天出现在迟理被杀现场后门监控的人根本就不是你,是克隆人对不对?凶案发生的全过程你都和我在一起。你不是凶手。
冉禁听她这么说,有点好奇地问:路警官怎么这么肯定?
路司勍被她这个反问弄得一懵。
冉禁直视着她,笑中带着讥讽:如果像你说的,真的有什么克隆人的话,那你怎么确定当初在你车上,出现在直播大厦的人,是现在这个我?现在在你眼前的冉禁,到底又是克隆人还是真人?你能分得清吗?
路司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冉禁的话让她从后脊梁蹿上了一阵麻意,所有的动作都静止了。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路警官的话,可能我现在早也进局子了。多谢你当我的证人。
冉禁将手抽了回来,随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离开。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空中飘洒,炙热的大地并没有降温,反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