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落,水子琰、萧骁、箫紫苏均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瞪着她,姚情喝完了水后,用衣袖擦了擦嘴边,这才缓缓的转过了头,准备落座,状似不经意间瞥了子琰一眼,大眼迅速的向他眨了眨,子琰喝茶的动作依旧,但是仔细看去,你会发现他不断抽搐着的嘴角,那波澜不惊的面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姚情明白,他已经明白了。
这紫悠,居然乔装打扮的嫁给墨王?不会吧?子琰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看着姚情,长这么大,他最佩服的便是她的易容术,当今能够看得出来她易容的人,恐怕没几个人,一直好奇她的易容术哪里学的,都被这丫头摇头拒绝了,理由竟然是:我既已答应了别人,自然不能够食言!这丫头,到底有了怎样的奇遇?为什么他们统统不知道呢?
随后姚情看向萧骁时,露出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而后蹦着跳着跑到萧骁面前:“天呐,骁哥哥?苏姐姐?你们怎么在这里?干爹干娘最近身体可好?姚情离开这两个月,可是想死你们了!”说完,兴奋的朝紫苏扑了过去,姚情快速的低声道:“我现在的身份是姚情。”
紫苏顿悟,聪明的接口:“好妹妹,总算找到你了,真是的,刚刚下楼梯的时候只顾着找哥哥,居然没看到你,更没想到你居然与我们住一家客栈,你这两个月可把我们大家急坏了,今天若不是子琰哥哥碰上墨王,咱们是不是又要好长时间见不到了?咦?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和墨,墨王在一起?”
萧骁也顺势的问道:“你这丫头,怎么搞得,两个多月连封信也不留,不知道爹爹、娘亲急吗?对啊,哥哥也很奇怪,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刚刚你的动作,可是吓坏我们了!”公然去抢墨王的茶水,他这妹妹胆子不小,面对这张陌生的脸,他还真没勇气将她和古灵精怪的紫悠联想在一起,若不是她先开口,他们真怕端木墨然将她踹出去呢!
端木墨然也是在走出房间门的那一霎那偶遇到了刚准备出门的水子琰、萧骁,三人攀谈间走下了楼,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一起,子琰身边的黑衣男子,他甚至还没来得及问他的身份,没想到,居然是箫家的长子,看来这丫头没有对自己说谎。
姚情垂眸看了一眼端木墨然,随后有些窘迫的看向萧骁、箫紫苏、水子琰,这才无奈的叹了口气:“实不瞒哥哥姐姐,小妹也是被人陷害后,才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嫁给了墨王爷。”
水子琰询问似的瞥了眼端木墨然,从刚刚悠儿抢他水喝,而他没有任何反应来看,这两个人,绝对有戏,说到这里,他可真是佩服起端木墨然了,悠儿顶着这样的一张脸,他居然也能够接受,看来,女人不光是靠漂亮就能够吸引男人的,这性格脾性还是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呢!
端木墨然神情复杂的瞥了一眼姚情:“去,给本王换个茶杯!”
姚情一听,撇了撇嘴:“丫的,老娘还没嫌你脏呢,你居然先嫌弃我来了,哼!”说完,恨恨的转过身,拿茶杯去了,这个混蛋,一点面子也不给,绝对是故意的!
“你对她,似乎不太一样!”水子琰挑了挑好看的眉宇,深深的看了端木墨然一眼,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端木墨然冷冷的白了他一眼,不以为然的说道:“是吗?在我看来,她根本就不是个女人。”既然不是女人,他的那些忌讳,自然派不上用场!。
“噗”的一向,萧骁很煞风景的喷了茶,惹来水子琰及端木墨然的频频白眼儿,萧骁略带委屈的说道:“拜托,谁让你们说笑话的时候不打个招呼?”
“你认为这是个笑话?”墨王目光一冷,对萧骁扬了下眉头。
萧骁可不惧怕他,淡淡的回道:“自然,我的妹妹,岂容你如此的诋毁?”
“你的妹妹?据本王所知,她可是荣亲王的女儿。”即便是见不得光的女儿,那也是他的女儿。
“哼,那种凉薄之人,也配?”萧骁嗤笑,在箫家,没有人承认过这个男人。
“就算不配,她的身上也流着他的血。”端木墨然始终认为,血缘关系是永远抹杀不掉的。
“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污点!”一道尖锐的声音在端木墨然身后响起,随即姚情红唇轻扯,带着冷冷的笑意看向他:“王爷,你对我的身世似乎很感兴趣,嗯?”刚刚,她可是听到了好几句,‘啪’的一声,将沏满茶水的杯子使劲往桌子上一放,滚烫的茶水溢了出来,溅了姚情一手,而她却浑不自觉,漂亮的水眸闪过一抹森然之色,死死的盯着端木墨然:“他是我的父亲又怎样?我不承认他,我娘亲不承认她,你觉得他还是吗?麻烦王爷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及那个男人,这次回门,我会让他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说完,看也不看在座的人,头也不回的往楼上奔去。
箫紫苏明白,悠儿这是真的怒了,于是赶紧站起身看向萧骁与水子琰:“我去看看她。”
水子琰掩下心下的疼惜,略带不满的看向端木墨然:“你似乎有点过火了。”
端木墨然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漆黑幽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不以为然:“这是她早晚要面对的,即便她不想去承认,却也改变不了事实,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让自己不断的强大,这样,才有能力去为母报仇,才有资格让荣王追悔,错了吗?过火了吗?本王并不觉得。”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告诉她这些?”水子琰略带诧异的看向端木,什么时候他变得如此热心了?这可不像他!
“告诉她?那我还是端木墨然吗?”丢给他一记‘你是白痴吗’的眼神后,缓缓的站起身,冷冷看向萧骁:“你们将她保护的太好了,有些事,并不是一味的躲避就能够解决的,她能够离家出走,说明她有点主见,但是被人打晕扔上花轿,又说明她的能力存在大大的欠缺,所以你们,该放手的时候,还是要放手的!”说完,不再说话,转身离去,留下水子琰、萧骁面面相觑,细细的琢磨他的话。
“哥,他为什么要对咱们说这些?”这可不像是他墨王的作风啊?
“我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不了解他了。”水子琰淡淡的摇了摇头,端木似乎变得和以前不大一样了,更加的让人看不透了。说他对紫悠不一样吧,可是言语中依旧不改毒舌本色,说他冷漠吧,他对紫悠也没有那么可怕,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而此时房间中的紫苏,拉着紫悠焦急的问道:“悠儿,墨王他知道你的身世了?”
“嗯,他派人调查我,躲不过去,就说被舅舅、舅妈收养了,今日你们出现,估计他会彻底的相信了。”姚情目光淡淡的坐在床上,发起了呆。
“那你的身世,也告诉他了?”这丫头,不会什么事都说了吧?
“说了,但只是个大概,他只知道我爹是荣亲王,其余的,我没说,他也没问。”姚情做出了解释。
“那,那你们之间?”紫苏担忧的看向姚情,既然都成亲了,那岂不是?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姚情说到这里,眼底一抹厉光闪过,她发誓,这个仇一定要找那个混蛋讨回来!
“什么?那,那你岂不是一点退路也没有了?”紫苏紧蹙起眉头,不安的看向自己的妹妹。
“是,没退路了,不过,这个男人很有挑战性,或许,嫁给他也不错!”最起码,他已经成功的激起了她潜藏已久的爆发力,回门之后,一定要刻苦的训练自己,武功,将是她日后每日的必学科目。
“可是悠儿,你,如此的话,是不是太草率了?”那个男人,她怎么看怎么可怕,悠儿她能驾驭的了?
“姐,如今木已成舟,想要回头显然已经没有可能,放心,我有分寸,我水紫悠什么时候吃过亏?安啦,对了,我娘亲她也来了吗?”姚情这才想起自己的娘亲,紧张的拉着紫苏的手问道。
“你终于想起你娘亲了?她身体那样柔弱,还要来回的奔波,你这个女儿,做的太失败了!”紫苏沉下脸教训起这个让大家头疼不已却各个疼爱的妹妹。
“是挺失败的,不过,等我血刃仇人之后,定会亲自向她请罪的。”姚情的眼底划过一抹哀伤,娘亲是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人,这次回门,她一定要为母亲讨回一个公道。
“悠儿,你又何必如此呢?报仇真的就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让她牺牲掉终生的幸福?紫苏不解,也十分的想不通,冤冤相报何时了?
“姐姐,你不会明白的,这个话题就此终止吧,紫悠已经不再小了,请给予我成长的空间。”姚情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关于这个问题,她实在失了讨论的兴趣。
“好好好,姐姐不逼你,那你总该告诉我,你打算怎么报复那个草包王妃吧?”说真的,紫苏对这个可是异常的好奇。
“嗯?呵呵,这个问题,我还没想好,不过,我不会让她们好过自然是真的!她能将我打晕塞上花轿,我势必将她女儿整的恶臭,看哪个傻叉敢娶她!”姚情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让紫苏突然间有了一种异常期待的感觉,这家伙,但凡这么笑的时候,就代表有人要倒霉了,哎呀,好久没这么刺激的玩一玩了!
队伍短暂的休息之后,再次上路,不同的是,这次多了子琰、萧骁以及紫苏三人,乘坐五人的豪华马车依然不觉得拥挤,多几个人陪伴,这条漫长的回门之路倒是过的有滋有味、顺畅了不少,这不,八天后,队伍正式踏入盛泽,子琰等人率先下了马车,约好等他们回门之后再上箫家。
看着城门口迎接的队伍,姚情心里‘砰砰砰’的跳个不停,靠,这有权有势是不一样,奶奶的,不就是回个门吗?至于这般兴师动众的?怪不得现代那些当官的来地方视察,全他妈的警车开道,弄得比国家领导人还牛叉,的确够气势,不是吗?
直至队伍行至宫门口,一路都有侍卫开路,看的姚情目瞪口呆,当看到前方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时,姚情终于按耐不住摇了摇身旁闭目养神的端木墨然:“喂喂喂,你快起来,连皇上都亲自来迎接了,你,你难道不应该下车吗?”
端木墨然嘴角一抽,唇角勾起一抹嘲讽似的笑意:“土包子,还没到地方呢,你紧张个屁啊紧张?”
姚情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又理直气壮的低吼:“人家不是没见过吗?谁生下来适应能力都那么强的?”
端木墨然懒散的往软榻上一靠,不再搭理他,直至马车停下来后,方睁开了那双绝世的眸子,随即他淡淡的瞥了姚情一眼:“该来的,早晚要来,所以,保持你平常的心情就好。”
姚情虽然不大明白他说的到底什么意思,但是,仍旧听话的点了点头,见状,墨王这才垂眸,牵起她软软西细腻的柔荑走出了马车,优雅的走下马车后,挑眉看了姚情一眼,柔声道:“来,我抱你!”
姚情愣怔了一下后,随即明白了过来,丫的,这死男人,真能演!无力的抽了抽嘴角后,任由墨王将她抱下了马车,刚刚站定,姚情便听到一声爽朗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哈哈.果真是新婚燕尔,墨王与嫣,呃,情儿的感情,还真是羡煞旁人啊!”
端木墨然拉了拉姚情后,率先双手抱拳行礼:“墨然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姚情也接着垂眸,微微福了福身子行礼:“恭请皇上万安,皇后娘娘金安。”情儿?他是在叫自己吗?什么时候她跟皇帝如此熟悉了?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皇上、皇后上前,客气的虚扶了二人一下,这才笑眯眯的说道:“承乾殿已经摆好了宴席,大家一起走吧?”
端木墨然闻言,客气有礼的道:“如此,就麻烦皇上、皇后娘娘了。”说完,不忘转身拉着姚情的手,随着皇上、皇后上了轿撵,浩浩荡荡的往承乾殿走去。
皇后金素妍一路嘘寒问暖,让姚情起了不少鸡皮疙瘩,这个女人,不愧是出自四大家族的金氏家族,那张小嘴伶俐的能将死的说成活的,不过,姚情一点也不喜欢,总感觉那张笑颜太假,给人一种画蛇添足的感觉。
其余三大家族便是与其并驾齐驱的箫家、福家、柳家,这四大家族在盛泽王朝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缺一不可。金氏家族几乎包揽了盛泽王朝所有的船运生意,称他们为船运大亨一点也不过分,一名商家女子坐上皇后之位,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内幕在其中;福家实则为大将军府,三代忠良,当朝的太后与福家的老夫人为亲姐妹,因此福家的地位在盛泽王朝也是扶摇直上,无人敢得罪;柳家是白手起家,依靠坚持不解的努力,才造就了今日的酒楼行家,盛泽王朝几乎所有的地方都能找得到会宾楼的招牌,可见覆盖面有多广。
至于箫家,乃是盛泽王朝包括皇室也不敢得罪的家族,不仅仅是因为箫家在龙州一带深受百姓们的爱戴,他们所涉及到的行业五花八门,更重要的是当朝的太后、皇上、福家、柳家以及荣王府,都对箫家都带有深深的愧疚之感,所以箫家只要不作出什么有悖道德的事,皇室是不愿意与其发生牵连的,而这件事的源头便是曾经深受百姓爱戴的还珠郡主,那位在盛泽百姓中拥有至高人气的民间郡主,可惜十六年前香消玉殒,令人惋惜至今。她是一个传奇,一个曾经轰动了整个盛泽,让百姓们至今想起都竖大拇指的民间郡主,她的故事,她的精神,至今还在民间广为的流传着。
所以,今日出席国宴的,除了萧氏家族以外,基本上都到齐了,也就是在这次的国宴中,姚情看到了那位传说中的荣亲王,远远的瞧着他静静的坐在那里喝酒,姚情的心中居然泛起了阵阵涟漪,四目相聚的那一刹那,她又仿佛从他深邃的眸子中读到了歉意?嘲讽似的笑了笑,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对自己怀有歉意?真是笑话!
看着那个满头金钗,容貌艳丽的陈素心,姚情的眼底闪过了一抹狠戾,看你,还能嚣张到何时?即便她不断的对自己投来示好的表情,但是姚情清楚的知道,这个女人即将要面对什么,现在讨好,是不是太晚了?
一顿冠冕堂皇、客套的国宴之后,与姚情预料中的一样,皇上将他们二人请到了御书房,走进御书房,还来不及观察周围的情况,姚情便被跪在那里的两道身影吸引住了,这,这唱的是哪出戏?还不容她细想,便听到皇帝唐永琰激动的看着跪在地下的两人喊道:“皇叔、皇婶?你们跪在这里做什么?”
姚情看到这里,便聪明的猜到了皇帝想要上演怎样的一出戏,抬眸瞥了一眼端木墨然,两人眉眼间都扬起了一抹邪气的笑容,但是笑意不达眼底,你们既然要唱,那咱们就跟着唱呗,至于结果,那可是我说了算!
荣亲王因为心中对姚情怀有歉疚,所以并没有说话,一直保持着沉默,反观陈素心,梨花带雨的瞥了一眼端木墨然,看对方并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可怕后,方才大着胆子跪倒了端木墨然的面前,响亮的磕头声在静静的御书房中格外的清晰,她边磕头边哭喊:“请墨王饶命啊,都怪臣妇自作主张换了新娘,还望王爷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开恩啊,臣妇无知,请王爷开恩开恩啊。”说完,又是一轮沉痛的磕头声。
皇帝唐永琰看着墨王波澜不惊的神色微微诧异,这个墨王若真如传说中嗜血残暴的话,皇婶的这一招岂不是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