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会想,韩旌羽真的一点都不会在乎她和星阑。
也曾有过愉快的过去,也曾感受过他随手施与的温柔,但在真的做抉择的时候,他从来都不会选择她,哪怕他的决定会让她万劫不复。
半夜,祁慕颜睡得迷迷糊糊。
她这两天失眠,觉浅,有一点响动就醒来的那种。
所以手机响的时候,第一声她就醒了。
从床头柜将手机拿过来一看,刺眼的显示屏上的来电显示是熟悉的十一位数字。
祁慕颜心中一惊,酝酿的睡意瞬间消失,她接了韩旌羽的电话。
“下来,我在你楼下。”
这种命令式的口吻,祁慕颜听了,就觉得反感,“你说下去我就一定要下去,你还没改掉你在部队里面的臭毛病吗?”
他以前有军衔,管着人,对下属下达命令惯了。
但祁慕颜现在已经不需要顺从着他,所以自然也就没必要再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你下来,嗯?”男人的语气柔和了几分,“有点事想和你说。”
“我以为你现在应该到四九城去质问你母亲,而不是在电话里命令我下去。还是说,你已经知道真相,知道你会输得一塌糊涂,所以你才提前来找我,提前认输?”祁慕颜很了解韩旌羽,知道他有确切证据,以及被掐住软肋是什么状态。
现在,祁慕颜觉得韩旌羽应该是有求于她。
这就证明,凶手的确是黎月。
祈求韩旌羽亲手将他的母亲送进监狱里面吗?
他不会。
“你先下来,我想当面跟你说。”
“我不想。”祁慕颜直接了当地拒绝了韩旌羽。
因为她很了解韩旌羽,她更了解自己。
哪怕是过去了五年,她可能还是看不得韩旌羽求她的样子,她会心软,会顺从他的意思。
但只要见不到他的人,不看他的双眼,她就可以做到独立,勇敢,果断。
就能成为最冷酷无情的那个祁慕颜。
“我在楼下等你,天很冷,下不下来看你。”
“你到车上去。”祁慕颜下意识地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惊觉这似乎表示出了一点点的关心,她又换了语气,冷嘲道,“干嘛?苦肉计吗?你觉得我还会心疼你吗?不可能的。”
因为韩旌羽的工作原因,祁慕颜以前很担心他受伤。
甚至在看到他身上的伤疤,枪眼时,她会很心疼,很虔诚地抚过他身上的每一处伤口。
但现在还会心疼吗?
苦肉计只对在乎这个人的人有效。
韩旌羽轻笑一声,似是觉得自己也很搞笑,“以前我还在部队,你为了能见我一面,大冬天的站在外面等。我当时觉得你挺无聊的,也有很多次并没有出来看你。这次,换我在外面等你。”
“你够了。”祁慕颜忍不住叫停,“你又拿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出来说做什么?你现在才回忆起当初,是不是有点迟了?”
祁慕颜很生气,她觉得韩旌羽这么做,完全就是将她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难道她忘记了当初韩旌羽是怎么将手拍在医生面前,让医生抽血的吗?
何况那个时候,她还怀了星阑!
“的确有点迟了,”韩旌羽顿了一下,“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太迟。颜颜,我觉着我以前挺对不起你的。”
“你住嘴好么,也别叫我‘颜颜’,听着怪恶心的。”祁慕颜已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但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接着韩旌羽的电话,“你现在一切的行为都在告诉我,因为凶手是黎月,所以你现在过来跟我示好,想让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韩旌羽,是不是你觉得,我永远都是那个能被处理,能被解决的那一个?”
祁慕颜说这话的时候,音量不自觉提高了几分,“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觉得我会在五年后又重新跳进同一个坑里吗?我有那么傻吗?”
她气得手都开始在抖,说实话,如果韩旌羽在她面前,她可能真的一巴掌就招呼上去了。
“我不是觉得你好处理,我只是……不想伤害任何人。”
“你的一句不想伤害任何人,就是在伤害我和星阑!黎月是你的亲生母亲,难道星阑就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了?你有想过以后星阑知道她父亲是个怎样的人之后,对你会有怎样的看法和想法?”祁慕颜本来不激动,但越说,越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觉得她迟早会被韩旌羽逼疯,被这个只想着顾全大局,而牺牲她和星阑的男人逼疯。
“那我们不要离婚,一起抚养星阑。我留在海城,不回四九城。”韩旌羽似乎是找到了他觉得的解决办法。
但是这个解决办法对祁慕颜来说,就是一坨屎。
祁慕颜气过之后,又觉得很可笑,情绪归于平静,她用冷嘲的语气对电话那头的韩旌羽说道:
“你在开玩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