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风脸上表情惊疑,目光复杂地落在了柳柔柔跟程阳交握的双手上。
良久,落寞、难受、痛苦,各种滋味齐齐涌上了心头。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嗓子眼好似被什么堵住了一样,竟然发不出声儿来了。
重重咳嗽了几声,顾风才哑声回答,“刚回来,远远地就看见了你……多年不见,你长高了不少,也漂亮了不少,起初还以为是我认错了,没有想到真的是你。你,这些年好吗?记得小时候,你最喜欢让我陪着你玩耍,每次都玩得很开心,整个家属院都能够听到你欢快的笑声,真是让人怀念。”
克制着自己,尽量不要紧盯着柳柔柔跟陌生男人相握的手,可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下滑,并牢牢锁住。
顾风有着良好的教养。
从来不做不礼貌的行为,不说不礼貌的话。
可此时此刻,什么礼貌不礼貌的,他只想通通抛在脑后。
“站在你身边的男同志是谁?看着眼生,应该不住在我们家属院里的吧。”说着,似想到了什么般,顾风落寞轻笑了一声,“不过,我都这么多年没有回来了,好多东西都已经物是人非了,我看着眼生,也是正常的。”
“他……”顾风这略带凄凉的表情和语调,让柳柔柔的心里酸酸楚楚的。
这些年在乡下,他肯定吃了不少的苦吧。
前世,顾风跟丁春梅的婚礼,她没有去参加。
也没有功夫参加,那时候程阳身上伤得厉害,她都在他的身边,照顾着他。
可以说,自打顾风为了就近照顾他的父母,在劳改农场附近的农村插队当知青,他们就没有再见面过了。
只顾风父母回城,落实工作的时候,她跟顾风父母打过照面。
从顾风父母的嘴中得知,顾风在丁春梅所在的向阳村当了一名普通的教师。
之后,就再也不知道有关顾风的任何消息了。
旁边的程阳望着顾风却是若有所思。
前世的记忆涌入了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满面疲倦的年轻男人,孤单影只地站在他和柔柔的新房楼下。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瘦长而又孤寂。
脑袋微扬,凝视着楼上的某个窗户,眼神灰蒙蒙的,没有任何的亮光,似行尸走肉,肉体虽在,灵魂却已被抽走。
当时,程阳没有多在意。
这座单元楼里,刚结婚的新婚夫妇不少。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嘛,高兴自己结婚了的,自然也会有因某个谁结婚了,而躲在角落里暗自伤神的。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前世那个站在他家新房楼下,暗自伤神的男人会是眼前的这个顾风。
出于程阳敏锐的观察力,程阳发现顾风在某些方面上……不,应该说,自己在某些方面上,跟眼前这个柔柔嘴中的“顾哥哥”很像,同样的文质彬彬,说话慢条斯理,给人温雅随和,好相处的感觉,但程阳知道,这都是自己的表面现象,他的如沐春风下,包裹着随时会摧毁一切的暗黑龙卷风,这躲在暗处的狂暴龙卷风才是自己的真正本质,春风拂面不过是蛊惑人心的门面。
对此,程阳略有些不安的抬眸,望向柳柔柔。
她对自己的喜欢,是真的喜欢自己,还是因为她的“顾哥哥”才喜欢?
尤其见柳柔柔在向顾风介绍自己的时候,柳柔柔支支吾吾的,似乎说不出口,感觉他很难见人,拿不出手的样子,程阳下意识握紧了柳柔柔的手。随后,朝顾风伸出了另外一只手,唇角含笑地做自我介绍,“我叫程阳,的确不住在这片家属院里。不过,柔柔在向左右邻居介绍我的时候,说我是他们家的娇客。”
娇客,表面上解释是娇贵的客人。
但又意指女婿。
闻言,顾风的脸色顿时变白了。
在阳光下,白得有些晃眼。
柳柔柔不满地斜睨了眼程阳。
这个家伙!
这个混蛋!
明明他也重生回来了,也看出她也是重生的,但就是憋着,使劲地憋着,不跟她相认!
然后跟看大戏一样,默默围观着她拙劣的表演。
柳柔柔意难平,不把场子找回来,她就不叫柳柔柔!
于是,柳柔柔使劲地想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故意给程阳拆台,“什么娇客?你可别乱说话!我明明只说你是我们家的贵客!不是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