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秦翰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向聂磊道:“还记得那一次我们在鬼市拍卖会上看到的第一件竞拍品吗?”
聂磊顺着秦翰提供的思路,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大半个月在鬼市经历的画面。
那晚他和秦翰都坐在地藏16号的厢房里等待拍卖会的开始。直到午夜十一点整,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准时走了出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时拍卖会上出现的第一件商品应该是一幅名为《雪狐》的油画。
只可惜那个时候他和秦翰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商显楼的身上,对第一件出场的商品并不怎么上心。聂磊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油画就低下脑袋跟秦翰玩起了单机游戏。
至于那幅油画最后卖了多少钱,最终又花落谁家,他们更是未曾放在心上过。现在想想,无形之中他们似乎错过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
“那幅油画是怎么了吗?”聂磊接着追问道。
“那幅画,画的就是小狐狸。”
被秦翰这么一提醒,聂磊如醍醐灌顶。难怪他现在回想起这幅油画时竟莫名觉得它有些熟悉,原来画中的原型正是跟他们有过几面之缘的小狐狸。
秦翰在后来的阐释中不自觉地攥紧拳头,甚至在语气还夹带了些许愤怒:“你知道我在它留给我的记忆中看到了什么吗?”
聂磊摇了摇头,静静等待秦翰的后文。
“我看到了那个在小巷子里亲手将我杀死的男人,是他亲手将小狐狸抓进了铁笼子里,然后把它带到一间画室。在画室里,我看到那个名为钟元生的画家是如何一刀一刀地将小狐狸的皮给血粼粼地剥了下来。”
而半月之前,秦翰和聂磊在鬼市里获得的狐皮围巾也正是钟元生先前私自售卖给黑市贩子的赃物,以此获得一笔不菲的黑色收入。
黑市贩子将这件狐皮经过人工处理后运到了黑市里头流通贩卖,兜兜转转,它也已经经手过好几个卖家,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秦翰和聂磊的手里。
本是为了获得旺商楼通行证而随意购买的一件商品,秦翰难以相信其背后竟然蕴藏了这么血腥的故事,这不禁让秦翰和聂磊都感到咋舌。
秦翰现在一闭上双眼,脑子里就会清晰地浮现着钟元生的手中沾满了无数的鲜血。他的脸上洋溢着渗人恐怖的笑容,仿佛下一秒他就是拿着刀子向秦翰刺来,这种感觉让秦翰觉得不寒而栗。
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人背地里却干着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踩着一个又一个无辜的尸体走向了不属于他的辉煌人生,从此他的幸福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这种充满利欲熏心、残忍狠辣的人,向来为秦翰所不齿。
秦翰在回忆和阐述的过程中逐渐感到体力有些不支,他脚下忽然一软,整个身子一下子往前倾斜。
聂磊见状,直接以公主抱的姿势将秦翰抱了起来,将他重新带回到了车内。
等到秦翰的精神状态稳定了下来,他才载着聂磊回到了俩人生活的安乐窝。
聂磊见秦翰今日的状态不佳,便想让他早早地就寝歇息。
一回到家,他亲手抱着秦翰进了浴室,为他卸去所有的外衣,将他抱进盛满了热水的浴缸里。
今天的秦翰在聂磊的手底下安静得就像一个瓷娃娃,任由聂磊支配他所有的行动。
聂磊知道秦翰累极了,重新见到凶手再现以及那些惨不忍睹的血腥惨案,无疑都是对秦翰的精神打击。哪怕这个时候秦翰在他面前一/丝/不/挂,他也视秦翰为不可侵犯的神明,完全不敢对他产生任何不该有的幻想。
秦翰在热水中闭眼假寐,差点儿没在浴缸里直接睡着。
好在聂磊一直在他旁边守着,他掐着时间点将秦翰从温水里捞了出来,用浴巾紧紧裹住秦翰的身子,直到擦尽他身上多余的水渍,给他套上一件干净的睡衣才算了事。
秦翰被聂磊抱回到了床上,用被子紧紧盖住。然而被窝是凉的,还没捂热,秦翰一躺进去,他就将整个身子缩成一团虾状。
聂磊见状,不禁微微皱眉。
于是他也脱了外衣,躺在秦翰的一侧。他从背后伸出双手紧紧搂住秦翰的腰肢,打算用自己身上的余温来给秦翰依靠。
他一边用脸颊贴在秦翰的肩膀处,一边伸手轻轻拍打着秦翰的肚子,待他宛如怀里的婴孩。
秦翰在聂磊的安抚下渐渐放松了下来,他闭着眼皮,呼吸逐渐匀称。末了,他背对着聂磊轻声道:“聂磊,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这是他发自内心最真挚的感慨。
“是么。”聂磊难得听到秦翰说些矫情的谢辞,他心中不免一阵触动,“那你今晚可得养好精神才是。”
秦翰觉得他话里有话,不禁睁开了双眼,转过身来望着聂磊的双眼:“你是有别的意思么?”
“大叔,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才刚说完就被你发现。不过也好,趁你现在还没睡就想问问你,听说过‘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句话么?”
秦翰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禁嗤声一笑道:“我只听过,却从没亲眼见到过。”
聂磊紧了紧环抱秦翰腰肢的双手,整个人几乎与秦翰完美地贴合在一起。他吻了吻秦翰的侧脸,将脑袋埋在秦翰的脖间,用宠溺的口吻道:“也许你明天就能见到了。睡吧,大叔。”
秦翰一点也不怀疑聂磊说这句话的真实性。既然他敢这么说,那么他便坚信聂磊有足够的实力能给他带来一场精彩绝伦的复仇盛宴。
而他,只需要安静地睡上一觉,静静等待明天的到来。
秦翰同样简单回了聂磊一个吻,跟聂磊道了一声“晚安”。
是夜,钟元生的豪华别墅内。
自打乔洋东路爆炸案发生后,钟元生就一直蹲守在电视机前。
看着电视新闻里播放出来的悲惨画面,直到看到小狐狸烧焦干瘪的尸体后,钟元生的眼睛不禁亮起了一道精光。
“它死了,这一回它真的死了!”钟元生欣喜若狂道。
在彻底没了对方的威胁和阻碍后,钟元生的心中不免感到一阵轻松愉悦。但随后,他又被其他焦虑的情绪所困扰。
虽然当时车祸现场的周围没有监控设备拍到他的出没,但难免不会保证别的地方就没有天眼拍到他这辆卡宴的存在。
为此,钟元生一离开乔洋东路后就紧急处理了这辆豪车。他拖了关系让人连夜修复卡宴的车头,甚至还重新喷上了一层同样色系的车膜,不让外人看出这辆车是一辆事故车。
当然,这其中还让钟元生费了不少钱去打点关系,以作修车工人的封口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