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棋看着李玫眉头微蹙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说:“七月中旬新戏开机就要进组了,之前也通告挺多的,估计也没几天在这边,本来是打算去书逸那儿住的……我抽空会过来看看您俩。”
李玫忽然叹了口气,转身坐到沙发上,因生病而瘦削了许多的身形陷入其中,看上去脆弱不堪。
“要是想让我回来住我就回来住……”樊棋心中泛起一阵酸涩,“但是我觉得咱们这样……回来了,谁也都不开心,也没什么必要。”
“是不是只能我们接受了简书逸,你才能回家来?要不然你就当没有我跟你妈了?”樊国成肃声道。
“……”樊棋苦笑了一声,“您这话说的,好像我胁迫绑架您俩似的……”
樊国成冷哼一声,没有接话,樊棋无奈地叹了口气,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沉默片刻,说:“我知道在您俩眼里我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学生,但是不管是从我的年纪来说、还是我现在工作的能力、还是我的心智方面……我都已经是一个大人、是一个男人了,您俩想想,您们在我这个岁数的时候,是不是也都已经从家里独立出来了?虽然我现在还在上学,可是我也已经完全有了独立的能力,我不可能再像您俩想象中的那样、像个孩子似的天天跟爸妈住在一块儿、没有自己的生活、没有自己的人生……那都是不可能。
“您俩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要是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像您俩管我似的这么管着您俩,您俩能接受吗?我今年二十岁了,可能在您俩看来还是幼稚的年纪,但是我真的已经长大了,长大了、成人了,就必然会从原生家庭离开、会重新组建自己的家庭、会去追求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您俩不能把未来的一切都寄托在我身上,您俩也该寻找自己的人生啊。”
“我们寻找什么人生?”樊国成压抑着不满,“我们现在不就是给你活着呢吗?就给你给你爷爷奶奶姥爷姥姥、就是给你们活着呢!我们根本没有自己!”
“是我让您们没有自己的吗?”樊棋被樊国成的态度激起了一些不耐烦,却又连忙压了压心中的不悦,耐心说道,“您俩之前都辞了工作,专门给我开工作室,我现在已经签到思文了,不需要您俩再管着我了,我现在挣的钱也不少,爷爷奶奶姥爷姥姥他们需要您们守着吗?也不需要啊。
“您想想您俩现在,不到五十的年纪,吃穿不愁,收入不愁,身体也挺好,想干什么不行啊?您不是特喜欢围棋吗?您不是业余好几段吗?您现在就可以去尝试去当专业棋手啊!您不是特别喜欢烘焙吗?不是特别爱研究花艺吗?你现在有大把的时间,您去认真学一学,学完了之后,不管是把它当做兴趣还是当做事业,不都是一件让自己开心的事吗?为什么一定要把人生都绑在我身上,让所有人都不开心呢?”
“你太幼稚了……”李玫喟叹着摇了摇头,“这个社会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把事情都想得太简单了!人是群居动物,所有人都活在别人的眼里,你以为我们现在这样就什么都不用操心了?那些亲戚朋友同学同事,我们为了你的事情天天要去应付糊弄他们,那是多麻烦的事,你懂吗?你根本不懂!”
樊棋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这就是我跟您俩最大的分歧了,您们认为人是活在别人眼里的,可是我觉得人就是活在自己的眼里和自己爱人的眼里的。我出道这么多年,因为这个节目今年才算彻底出圈,现在有几百万粉丝,可是喜欢我的人有多少、讨厌我的人就有多少,我要是活在别人眼里,我看着他们那么讨厌我、骂我、黑我,我还怎么活?
“我天生的取向就注定了不是主流,所以我为了不抹杀自己生命的价值,只能坚持对抗主流做自己,您俩没有我这种感受,所以习惯了去迎合别人的眼光,但是……唉……这是世界观的问题,您俩都已经活了四十多年了,我也不可能改变什么,这矛盾可能是没有办法和解了,说的再多也没用……我还是走吧,有事给我打电话,我把您俩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怎么样?”樊棋回到别墅,简书逸第一时间关掉了所有的镜头,“态度有稍微转变一点吗?”
“没有……”樊棋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教我的那些话我都说了,他们一句都听不进去。”
简书逸轻轻叹了口气,抚着樊棋的手臂宽慰道:“别灰心,来日方长,你不是说了吗?十年二十年,咱们的幸福总会给他们看到的。”
樊棋微微颔首,拉着简书逸,轻轻地捻着他的指尖,闷声道:“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你对他们这么好,他们一点都不领情。”
“这有什么?”简书逸笑了笑,“我也出道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明白‘不论你怎么做、有些人就是永远都不会喜欢你’这个道理?只不过这个人是你爸妈,还是稍微让我有点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