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红着眼睛缓慢的转过头，视线一时有些模糊，面前一直有两个人影在不停摇晃重合。
过了好久好久，他才认清被自己推到沙发最边缘的人是裴言之。
几乎是立刻，程遥就从kiki怀里撑起身子，手脚并用的从沙发这头爬到那头，在裴言之面前停下，一边啜泣一边委屈的说。
你你身上，为什么有，有和程宏辉一样的味道
裴言之心头如同被人捶了一记闷拳，猛然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他赶紧把程遥抱在怀里心疼的给他擦眼泪：刚才在阳台抽了支烟，宝贝对不起，吓到你了。
程遥极其厌恶香烟的味道，但却无法拒绝裴言之的拥抱，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失败之后立刻放弃，卸掉所有力气在他怀里痛哭。
尽管已经用尽全力的想要避免伤害，每次意外依然来的如此防不胜防。
裴言之终究只是凡人，没有读心术，更无法预测未来。
好在他的爱经得起无限透支，可以承受程遥坏情绪的反噬。
陆诚走到kiki身边对她使了个眼色，两人静悄悄的离开。
裴言之不想他又哭坏嗓子，温柔的在他耳边说：宝贝，不哭了好不好？我马上去洗澡，以后保证不再让你闻到这种味道了。
程遥哭的直打嗝，但还是想要听他的话，抓住他的衣服憋了一口气，尝试停止哭泣。
见小朋友这么努力的想把泪憋回去，裴言之抽出一张柔软的湿巾给他擦了擦眼泪：一不小心让你这么难过，我是不是好坏？
程遥肿着眼睛抬起头，磕磕巴巴的反驳。
你，你才不坏
裴言之扯出一个笑：都把你气哭了还不坏呀？
即使已经哭的脑子发懵，但程遥潜意识里还是马上摇头，伸手抽出两张纸巾狠狠擤了一把鼻涕，用袖子擦干眼泪。
你和程宏辉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啊？裴言之伸手摸了摸程遥的眼尾，叹气，心说孩子明天眼睛又要不舒服了。
他是人渣，但你很好。
程遥把他的手捧在掌心，把自己的侧脸贴在上面蹭了蹭，然后抬起头，眼中满是恳求。
我刚才又把你推开了，你能不能不要生气？
裴言之摸了摸他的脸，然后把一直在脚边转来转去喵喵叫的裴钱拎起来给他抱着，温声细语道：乖，你仔细想想，从我们两个认识以来，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
小猫咪身上的毛摸起来又软又滑十分舒服，程遥听着它喉咙里发出的呼噜呼噜的声音，神经逐渐开始放松。
他回忆了一会儿，确实没想起来裴言之对待他有任何不好的一面。
别说是生气了，这么长时间根本连句重话都没讲过。
程遥抿着嘴，小声嘀咕：那你会不会偷偷生我气。
偷偷？当然没有啊。裴言之失笑，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怎么这么问，难道你平时还会偷偷生我的气？
没有。程遥表情不自然的摇头，就差把口是心非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真没有？裴言之挑眉。
程遥抱着裴钱，不自然的撇过头。
这明显就是有故事，裴言之弯起嘴角，好奇心顿时浮上心头。
上次偷偷生我气是什么时候？
不，不记得了。
那我猜猜？
行
猜对了有奖励吗？
有什么要求你就直接说吧，只要我能做到就行不用猜。程遥转过头快速的瞥他一眼，轻咬下唇，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裴钱。
这话说得太容易让人动歪心思了。
裴言之本想发展一下偷偷生气这个话题，但小朋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明显是不好意思坦白自己心里那些小心思。
于是裴言之也就放弃了刨根问底，食指轻点了一下他的脑门。
好了，不记得就算了。不过下次不要偷偷生气，有什么不开心就告诉我，我改，好不好？
程遥乖乖点头：好
时针已经指向十点，程遥差不多应该休息了，裴言之花了很长时间哄他上床睡觉，自己跑洗手间用了好多沐浴露翻来覆去的冲澡，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身上没有任何残留的烟味之后才从洗手间出来。
自这天以后，裴言之再也没有碰过烟。
临近年底，遥遥万里和河豚tv的合约到期了。
如今时代发展飞快，新人永远如同雨后春笋一茬又一茬的冒出来，永远都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所以众多直播平台和主播签约也不再像曾经那样一前就是三五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卖身契。
尤其是对于大主播来说，大部分时候都是一年作为合约期限。
对于直播平台和主播本身来说，这都是最好的选择。
主播怕自己身价增长签的时间太长后期会吃亏，平台也怕主播突然搞出什么大黑料人气滑铁卢，钱没赚回来还把本钱赔进去。
对于河豚来说，遥遥万里肯定是要不计一切代价留住。
王洋在合同期截止的前一个月就开始试探程遥的意向，但程遥根本懒得管这些，把一切决定权交给裴言之。
双方约定了一个时间在x海有名环境幽雅的餐厅面谈。
王洋郑重其事的早早就到达餐厅等待，裴言之和程遥因为高峰期堵车，晚来了大概二十分钟。
被服务员引领着到达预定好的座位见到王洋之后，裴言之礼貌又满脸歉意的和他握手。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
理解，x海毕竟是大城市，这个点肯定会堵车
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传说中世界冠军的王洋赶紧连连摆手，立刻站起身和他握手。
程遥小跟班似的站在他后侧，两个人亲昵的牵着手。
破案了，言遥是真的。
已经在职场上身经百战的王洋脸上的假笑无懈可击，很快松开手，转头亲切的和程遥打招呼：好久不见啊万里，英语学得怎么样了？
作为河豚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的一把手，王洋平时为人处世虽然难免带着资本家的气息，不过对待程遥一直都很好。
因为不同于寻常人的童年经历，程遥的世界非黑即白，只要对他好的都是好人。
他一直把王洋当做长辈敬重，礼貌的微微点头鞠躬：还在努力学，基础语法都会啦。王哥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