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劳你,帮我杀一个人。”
紫流飞抬起头,漆黑的瞳仁里翻动着一片汹涌的白雾,像是急湍流过处激起的白浪,又像是在眼底盛开出了一簇簇鬼魅的白色曼陀罗。他的声音轻得如同飘在风中的柳絮,还未及落地,便先散成细碎的微尘。
燮九生不是没杀过人,可他没有替紫流飞杀过人。紫流飞杀人从不脏自己的手,他手底下的高手不知有多少,见血封喉,杀人如麻者比比皆是,为何这回偏偏要用到自己?
燮九生瞪大了眼睛望着紫流飞,一言不发。
“你不愿意?”
“你要杀谁?”
“别这么惊慌,这也是替你儿子铺路。三个帝王星中,总要先除掉一个不是么。”
“他们的争斗,我们不应该插手。”
“呵呵,九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当年踩着墨子喻的尸体登上皇位,你可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
燮九生一掌拍在面前的红案上,“啪”的一声脆响,桌子应声碎成两段。紫流飞却不为所动,望着燮九生气急的样子揶揄地挑了挑眉。他从容地挥动羽扇,倏尔凌空一指,正对着燮九生的天灵盖。
“三日后出发,提着芷轩的头回来,否则,”紫流飞冷哼一声,加重了语气道,“我就提着你儿子的头去找你!”
说罢怎么来的又怎么离开了。燮九生恨得牙根痒痒,一拳砸在地上,立即将石板击出一个坑,连骨节的痕迹都清晰可见。紫流飞自称是神的使徒,妖言惑众,实则却将芸芸众生玩弄于鼓掌之间。这天下难道真是他一人的天下么?他不配!
“九生……你怎么打算的?”静姝握住燮九生发红的拳头,目光中充满了担忧。
“静姝……”燮九生反抓住妻子的手,喃喃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却没有答复。他是帝王星又何如?到头来面对自己的至亲之人不一样还是这样颓然无力?倒不如做个普普通通的农夫,可以和妻子孩儿赏明月,嗅花香,良辰美景,乘兴独往;可以割小麦,锄田岗,天伦之乐,四世同堂。
可现在呢?想苟活于世就要屈心抑志,舍义杀生,岂不痛哉!
艰难地深吸了一口气,燮九生用尽全身的气力吐出两个字:“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