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关联
尽管燕州战事已毕, 代王的嫡次子还是进了京。
在幕后庆王那里稳下来之前, 若是太快收手反而太过显眼引起警惕。
不过这件事商量到最后的结果是, 秦瑞在京待一年后回代地, 其他并无不妥之处。秦瑞跟随石应徽沈迟等人一同回的京, 代王只叮嘱了在京城需谨慎守礼, 并无任何不满以及怨怼之意。
不过送行时众人倒是看到代王面上明线隐忍着的不舍之情。
沈迟收到过江怀璧的信, 看着代王的做派眸色深了深。这是做给那幕后人看的,也是做给京城看的。
入京后景明帝设了接风宴, 席间论功行赏,凡是有功之人皆已封赏。至于两个月便从筑安县被召回来的沈迟, 基本无人提过,也未有人问过他回来当如何。
长宁公主只顾着看自己儿子有没有受伤之类的, 其余暂且都搁下了。
沈迟朝殿中望了一圈,看到翰林院的一部分人, 却没发现江怀璧的身影,心底不免有些失落,直至散席还有些心不在焉。
景明帝席中未曾提及他,之后却直接单独在乾清宫见了他,言谈之间倒更像是当初以表兄弟相称时候的模样。
但沈迟深知早已不复当初, 心里只能愈发提高警惕。
“你走后姑母是三天两头来宫里向朕打探消息,你这若是如寻常人外放个两三年, 姑母怕是得吃了朕。”景明帝语气轻松,随即挥手让他坐下。
沈迟谢了恩轻笑道:“陛下是知道的,微臣从小被惯坏了, 母亲什么都舍不得。”
“你当初可是跟朕说姑母同意来着,如今看来不过都是你耍的小心眼,”景明帝斜睨了他一眼,没等他接话,直接将殿中所有人都遣出去,顺便命齐固在外面看着,然后才沉声问,“燕州此行可有收获?”
沈迟颔首,将信呈了上去,道:“此前大多数消息微臣都已送回京了,这些是最后一封,较为重要。”
景明帝打开信之前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朕还以为你真打算在燕州待三年回来。”
沈迟没说话,心道要真待三年,那可黄花菜都凉了。
他去费心思查的其实没多少东西,信中内容相较于之前几封写燕州异常的信要详细得多,大多是燕州北部各地一些情况。看上去没有太大用处,实则正方便自细微处入手,将燕州那边及时弄清楚。
原本此次燕州一战便是有问题的。
景明帝看罢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提起另一件事:“石应徽告诉朕,此次燕州之战中你功劳最大。”
沈迟谦虚:“不敢居功,石将军的兵领得好。”
景明帝瞥他一眼:“石应徽只说了十月十五那一晚燕州遇袭的事,若非你出计怕是燕州难保。……从前倒是没发现你有这样的本事。”
沈迟默了默,终究没接话。其实若从后来看,幕后人的目的根本不在燕州,而在代地。且北戎出兵仅为一个部落而已,幕后人既然意不在此便不会让北戎倾囊而出,达契部落再嚣张也不可能脱离北戎,是以由幕后人主使的这一战势必会以大齐胜利告终。其中过程全都是给京城的景明帝看的,观望他的态度。
“石应徽一早便上了折子为你请功,又加上姑母进宫频繁,否则你以为朕能让你这么轻松地回京?”
“那……陛下若觉得不合适的话,可将微臣再调出去。”他看着景明帝起身将那信丢进一旁火盆中燃烧殆尽,又转身过来。
“不必,本也没想着真让你在筑安待着。有功当赏,礼部你估计也待不下去,那便去顺天府罢,朕说过会给你机会,你自己好好把握。”
沈迟惊了惊,默然片刻有些犹豫:“怕是要引起众人不平……”
景明帝声音平淡:“不然你就滚回燕州去。”
“那还是别了吧。”他宁愿待在京城,起码离自己的目标近一些。
后来便没什么要紧事,景明帝同他说了一些京城中的事,虽说不多,但沈迟甚至他所言每一件背后都是盘综错杂。
原就想景明帝那样疑心重的人如何会对他放下戒备,纵使提前知道了他隐瞒,却也始终耿耿于怀。这些年又不仅是他隐瞒,景明帝又何尝不是时刻在与他做戏。
那景明帝的目的呢?他一个帝王,向来事事考虑周全,算来在他沈迟身上只这一项费功夫也算不少,究竟有什么目的?
可他如今依旧不能全盘托出,必须给自己留以后路,便比如关于幕后人的事情,分寸需得拿捏好,否则最麻烦的将是江怀璧。
所以他现在所“知道”的,仅仅是幕后有人,且燕州有异常,那个北戎军中有问题而已。其中模糊之处便全看他如何圆过去,且不能有差错。
最重要的是,一切尽可能与江怀璧撇清关系。
.
沈迟出了宫便先回了侯府。长宁公主已至府中,然而沈迟进长宁公主院子的时候便听到母亲的低泣声。他愣了愣,母亲可向来不是柔弱之人,大约都几年未曾看她这般伤心了。
进房问了才知,原是沈湄那边出了问题。
沈湄嫁进英国公府也已近两年,一直未有子嗣。赵瑕又是英国公的嫡长子,以后是要承袭国公位的,寄托了所有人的期望,自然也对他的子嗣问题关注多一些。
沈湄的性子略显蛮横,这一年多来也改了不少。外界传言赵瑕与她夫妻间也是和和睦睦,可近来忽然听闻国公夫人欲为儿子纳妾。
这还得了。沈湄是宜宁郡主,背后靠的是侯府和长宁公主,怎么也不能被欺负了去。可却也架不住赵瑕自己在外面出点啥事。
前些日子便传出来赵瑕的绯闻,说是同青楼女子来往密切。但这仅仅是几日时间,长宁公主也已派人去查了,还未查清楚,今日那边忽然传来消息说赵瑕已然养了外室,且那外室已有身孕。
长宁公主方才从晕厥中缓口气,醒来便觉得有些束手无策。
女儿的命,简直同她以前一模一样。
于氏,沈达……一桩桩都是她恨得咬牙切齿的往事。
“如今我便是威风凛凛过去又能如何?但凡敢伤着那贱人腹中胎儿,那此后阿湄的名声便不好听了。她不是我,我尚且能压陛下一头,令所有人将嘴闭上,可阿湄这一生都要被赵瑕所连累。若当初我便直接让阿湄同他和离了!”
沈迟蹙了眉,轻声道:“母亲先别动气,不如我去看看吧。这事母亲若是直接出面固然更好,但其中怕是还有其他隐情,母亲对内情一无所知,恐如了他人的意,也于阿湄不利。”
他隐约觉得英国公府同庆王有些联系,便不得不多警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