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便不说话了,转身进了屋去照看着青琐和银烛, 两人身上已经疲软无力,连嗓子都哑了。她去送水给她们时手都有些抖, 万万不能相信原本在庄氏面前那样得脸的两人现如今会是这个样子。
待她们歇了片刻后又去找了衣衫。也不过是随意乱翻几下,没想到这里还真的有女子衣衫,想了想赵传生这个年龄大概是已娶妻了, 也就不足为奇。
然而转念又一想,那为何今日不见有其他女子?
她将衣衫先丢给两人,又跑出去对江怀璧细说一番。
“这种事情,现如今也只有肖嬷嬷才能说得清了。”她轻叹一声。
谁知话刚落竟有人在外敲门,两人瞬间警惕起来。
外面人敲了半晌发现无人应答,便高喊了一声:“赵传生,肖嬷嬷让我给你送东西!”
这声音是个女子的声音,倒是陌生得很。
木樨从门缝中向外看了看,然后回身给江怀璧做了个口型:“画屏。”
江怀璧微微点头。木樨开了门,本要破口大骂的画屏看到两人瞬间愣住。
“公子?”
随即眼睛一扫便看到已中箭身亡的赵传生,浑身竟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随即才有些惊惧。
“公子,这是?”
以防这次又有人灭口,江怀璧与画屏进了屋说话。木樨本要跟上去,想了想还是退出来去照看那两人,顺便看着门,现在若有人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江怀璧进了屋才回答了她方才的问题:“赵传生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有人来灭口。画屏,你都知道些什么?”
画屏浑身一颤,脑中回想起赵传生那张丑恶的嘴脸以及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屈辱,想了想外面已经死了的赵传生,心道左右也无甚可惧的了,索性将自己所知道的和盘托出。
赵传生原是庄国公府的下人,然而在那边自从没了肖嬷嬷护着便要多受些欺负,今年求肖嬷嬷拖了关系将他卖身契转到了江府,便跟着肖嬷嬷做事。
因肖嬷嬷是庄氏的人,他自然也在庄氏那里来往得多些,一来二去便看上了颇有姿色但一直沉默寡言的画屏。画屏地位原本是比不上青琐和银烛的,然而赵传生帮着在肖嬷嬷面前说了几句话,这便到如今画屏已是后院除了肖嬷嬷以外面子最大的人。
然而赵传生仗着这份恩情便对画屏开始动手动脚,画屏心软总不好意思拒绝,一开始也就忍了。谁知前些天赵传生竟直接将她骗进院子里,她在想办法逃走时发现了青琐和银烛二人。赵传生发现后便威逼利诱若她若敢将此事透露出去,便要对她用强。
因着赵传生和肖嬷嬷的关系,她又被压在下面,日日都要相见,只能忍气吞声。不曾想今日赵传生竟死了,心里那块石头算是落了地,然而释然同时又有些惊惧,若是肖嬷嬷来找她,她毫无还手之力。即便她如今跟着肖嬷嬷面子大,但终究还是要听她的。
但如今若有了公子撑腰,她自然是什么也不怕的。思及此,便将自己所知一一详细道来。
“……公子,赵传生其实平日什么都不做,只看着别的小厮做,但是月例银子还是一分不少。肖嬷嬷心疼侄子,这院子都是她买下来的,里面的所有东西也都是肖嬷嬷买的,且赵传生好赌,肖嬷嬷每月都要拿出五两银子给赵传生。”
江怀璧挑眉,五两银子?好大的手笔,肖嬷嬷月银一年也不过二十多两银子,这怕是都给了赵传生了,且她自己还需要生活。
画屏觑着江怀璧的神色,继续道:“公子不在家的时间,老爷一个人也用不了多少东西,但是肖嬷嬷仍旧按着原来的供应采买,其余的……便都进了她自己的腰包了。”
江怀璧冷笑一声,果然如此。那肖嬷嬷看上去倒是一脸老实相。母亲在世时看着将府里打理得也井井有条,没想到母亲不在了便变了嘴脸。
“你时常来赵传生这里?”
画屏咬了咬唇,有些为难道:“是。但不是奴婢自愿的……”
“你可曾看见过他与其他陌生人接触?”
画屏闻言凝眉细思片刻,眸色一亮,“有的。奴婢头一次来这里时在院外听到里面有个男人的声音,从门缝望进去看着是个黑衣服的,个子很高,虽然是白天但是还带着头套,似乎还带了面具……”
江怀璧眉间一凛:“面具?”
提起面具,那便只有崎岭山那位神神秘秘的大当家黑袍了,她一直想查一查却一直没有线索。自从崎岭山那帮土匪散了以后就更没有头绪了。
如今想来应是一伙人了,只是他当时在崎岭山做的那些事是针对晋王的,而如今晋王已到,他将目光转向了京城,现在已经确切到江府。由地方到京城……那么他的目的想来该是很明确了。
这人倒是比晋王要聪明得多,晋王可惜了丁瑁先死,否则再等几年或许还真的控制不了。而暗中的那个人,至如今无论是在何处都未曾露出过踪迹,倒是能耐得住性子。
画屏看着江怀璧一直默然不语,心里一慌,忙开口道:“其余的,奴婢真的不知道了……”
江怀璧心里已有了底,转身不再看她,径直去开了门走出去。
“回罢,回去后与肖嬷嬷如常相处。”
画屏愣了愣,还未开口问原因,却已不见了江怀璧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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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琐与银烛二人仍旧被安置在府中,府中原本主子就少,分给两人几间还是够的。江耀庭知晓后问了几句情况也就不管了。
只留了肖嬷嬷眼睁睁看着两人被江怀璧接回府来,心里慌得紧。然而她很清楚若是自己问出来那么江怀璧一定不会饶过她。不知所措的她便一直问画屏,画屏却只说不知道。直到她回了一趟赵传生那里,发现人不见了。
她更慌了。
江怀璧则将自己关在房里,一再确认附近无人才将从诏狱拾得的那支木簪拿出。
外表看也仅仅是一支普普通通的木簪,但是似乎要比寻常簪子要粗,甚至连花纹都没有,然而簪尾的颜色却要深一些。
她心微沉了沉,仔细将颜色较深的那一部分拆下来,便看到里面果然是中空的。
纸条不大,上面的字也小,寥寥几句。
天倾西北,地满东南。
白泽捧书,众玉行衔。
星移尘落,朱紫回还。
前两句是《淮南子》中的两句,但仍旧有所改动,原句是“地不满东南”,而现在换成反意,那么重点就在这里了。然而东南是晋王的封地,晋王一脉如今已经伏诛,再提他……莫非还有其他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