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笑意殷勤,白玉只能点头同意,不片刻,即有几名丫鬟送菜肴佳酿上桌。
秦氏邀她入桌,烟儿亦被丫鬟们叫到外边吃去了,秦氏体贴丫鬟们,让她们不必伺候,出去外边吃饭了,内室便只剩下白玉和秦氏两人。
两人谈谈笑笑,又劝饮一回。
秦氏忽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不知怎的,我看见你就觉十分亲近,好似我们前辈子是姐妹一般,若能得你贴身相伴,这该有多好。”
白玉脸色微一变,觉得她这话似有某种深意,不好回应她,而且虽然她看起来十分年轻,但两人明明差了一辈分,却被她说成是姐妹,这实在有些古怪。
白玉佯装诚惶诚恐道:“太夫人说笑了,奴家不过一卑贱舞姬,蒙太夫人青睐,已是荣幸之至,怎敢与太夫人姐妹相称,贴身相伴。”
“白玉,你不必拘谨,就当我说说笑吧。”秦氏笑道,随即又殷勤劝了她好几杯酒。
白玉觉得有些酒劲儿,怕当着秦氏的面丢乖露丑,便推醉不饮。
秦氏也不勉强她,两人又吃了些饭菜,这时,秦氏忽然起身,借口要去行个方便,就离了饭桌。
白玉见秦氏到了里面,挺直的纤腰不觉一垮,手肘支着桌面,纤手抚着隐隐作痛的额角,坐在位置上等秦氏回来。
突然,她感觉好似身后有人在监视着她,不由回眸一看,恰与背后那窗窟窿上的一只眼睛对视上,顿时吓得白玉头皮发麻。
那只眼睛猝不及防白玉会看来,猛地闪去,便见一道人影似地飞快一晃,就不见了。
白玉望着那空荡荡的窗窟窿,惊魂未定,酒亦醒了几分。
第37章 好像越来越热了。
柳府。
沈墨浅饮着酒,有些心不在焉。
柳阁老办的不过是普通家宴,酒宴上大家并未讨论朝堂之事和诗词歌赋,聊得不过是些家长里短,偶尔还聊到谁家添了貌美姬妾,无趣得很。
沈墨意兴阑珊,却碍着人情面,只得与众人言笑晏晏。
酒至三巡,柳阁老忽然提到今日是其爱女柳文琼的十六岁生辰,便要请她出来给大家敬个酒,抚琴一曲。
众人纷纷道好。
这些人中,大多年长,有柳阁老的好友和亲族舅爷等人,他们都是见过柳文琼的,自然不觉得有不妥之处,席中只有沈墨一个年轻后生,大家却没有想到他要避嫌。
沈墨长眉微凝了下,不过顷刻间又恢复了温润笑容,他并未发表一言。
柳阁老朝着沈墨的方向瞥去一个略含深意的眼神,便叫来一丫鬟,与说了几句话,那丫鬟领命而去。
原来柳阁老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为其女择婿。
沈墨是他的学生,两人同朝为官,柳阁老爱沈墨能力与人品,早已将他视为接班人,如今柳文琼已到婚配之龄,柳阁老欲将她嫁给沈墨,结个翁婿之缘,亲上加亲。只是他身为内阁首辅,又兼沈墨的老师,他实在拉不下这老脸主动向沈墨提出要将女儿嫁给他。
便故意抛下这橄榄枝,等着沈墨知晓他的意图,主动上门提亲,他自信以他女儿的才情定能引沈墨动心。
不片刻,两名仆妇搬来一琴案,丫鬟搬着琴囊,挂帘,忙着铺设摆放。
就在这会儿空,林立静悄悄进来,在沈墨耳边说了几句话。
沈墨闻言笑容一滞,长眉不禁萃了抹寒。
林立见他脸色有些冷沉,便试探道:“大人,可要备马车回去?”
沈墨略微犹豫,沉脸道:“不必。”
林立只好鞠躬退下。
少倾,一遮着面纱,身着白玉兰软罗的女子在侍女的簇拥下,娉娉婷婷地走出来,一清丽雅淡的净眸与沈墨对视着,那里面漾着不容忽视的脉脉幽情。
不过一眼,沈墨便认出是柳文,也是方才开窗的那女子。
毕竟是大家闺秀,没有彻底在年轻男人面前展露全貌,沈墨微松口气。
虽她女扮男装时,两人并未避嫌,但如今她既恢复女儿身,自然不能再唐突佳人。
柳文琼给大家请了安,便进入了帘下,不一刻,便听见琴音袅袅,透帘而来。
虽无言语,琴可通情。
那情丝万缕,幽幽别情,经那指尖流淌而出,轻轻飘飘地荡漾开来。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旁人不懂,沈墨岂能不懂?
他俊美的脸上漾着如沐春风的笑容,置于膝盖上的修长手指却不自觉地轻轻敲打起来。
音调一转,恰似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少女娇羞,无法抑制的喜悦皆由那灵动纤婉的柔荑间传达出来。
曲罢,柳文琼起身,向众人微微一福身,隔着薄帘,眼神锁定在沈墨身上,樱唇微绽,向众人说话。
沈墨有些心神不定,没听清柳文琼说了什么,只是见着柳文琼以茶代酒,饮了一杯。
便由侍女簇拥着下去了。
临去之前,她依依不舍地望了沈墨一眼,希望他能够看她一眼。
沈墨却不曾察觉,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渐渐感到烦躁不安,他脸上温润柔和的笑容不自觉地敛去,眉凝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