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小蹊无奈,放了孙婆子。
贝贝走过来偷偷跟她说,“娘,奶是找我爹。”
“找你爹?你爹又不在石头缝里。”桃小蹊不解。
“奶奶以为爹藏起来了,就去河里找,去石头缝里找,她还去苞谷地里找,去爹喜欢去的地方。”
“你爹喜欢去苞谷地?”桃小蹊就问道。
“嗯!”贝贝重重点了下头。
“哼,渣男。”桃小蹊情不自禁就骂了一句,那画面不堪入目。
“娘,渣男是啥意思?”
桃小蹊刚想说就是很渣很坏的意思,转念一想,不能把“爹”这个词给一棍子打死了,她并不想贝贝幼小的心灵就留下心理阴影,于是便说道,“苞谷地里碎渣多,你爹进去容易惹一身渣。”
“哦,贝贝知道了。”贝贝点点头。
“贝贝跟奶说,下次别下河下山,也别东躲xz,不然我也不管她。”
“娘不管,奶奶就太可怜了。”贝贝突然说道。
“那你觉得奶奶好不好?”桃小蹊就问。
贝贝不说话,抿着嘴,想了想,小声道,“现在好。”
桃小蹊就不问了,给孙婆子把鞋洗干净又给在炕上烤干,放在她的炕下,关上门走了出去。
今晚月光如水,虽已开春,还有些凉意。桃小蹊披着外套,只身站在清冷的月光下,披一身月,惹一身寒凉,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月亮因为无情,所以公正严明,才能让普天同沐浴一片月光。但是人做不到,或多或少,我们都会受主观意识的控制,曾经不共戴天的仇人,如今也可以不恨了。
特别是还傻了。
然而,今晚最不好过的当属李南山,他不知道过了今晚,他还能不能是他自己。他躺在矿上的床上,睁着眼睛数羊,数到最后越来越清醒,恨不得爬起来去挖煤。
而他的家里,今晚也热闹非凡,老二家俩口子吵得天翻地覆,李婆子如何的压也压不下去了,气得李老汉摔了一个碗,才勉强平息了下来。
吵架的原因也很俗,还是为了钱。杨荣枝怪自己的男人没本事,李南海怪她太跋扈,说整个馒头村就数她最泼妇。
杨荣枝就豁出去了,扯着自己男人的头发就是薅,李南海也急眼了,拉着她的头发也一顿薅,夫妻俩差点都成了秃子。
大毛二毛在一旁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不懂事,抱着白罐子用手抓吃,完全不管地上打的你死我活的爹和娘。
最受惊吓的还是老大一家,大哥大嫂门都不敢开,一劝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一边去!”
现在碎了一个碗,总算是平静了下来,只有二嫂杨荣枝的抽泣声有一声没一声地飘荡在夜的上空。
馒头村的这一晚,家家户户各怀心事,都有自家的烦恼,反而是孙婆子,一沾枕头就着,呼噜打得震天响,没烦恼没心事,只是心里挂着一个人,也只是在醒着的时候才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