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该跪的是你们这起混账。”
猎猎玄风凭空而来,太子还没反应,当胸挨上窝心脚,气息闷厥,人已跌出去半丈。
婉湘君吓得失声惊叫,慌忙俯身查看太子,抬头却见金蟒衣上蟒蛟利爪磨牙吮血,煞然立于当面。
双袖轻轻一提,竹下的轻盈女子被他打横抱在怀内。
“哎!”云裳天旋地转地呼了一声,后背被坚实的臂弯揽住,臀瓣却隔着轻薄裼衣贴上男子紧致的腹肌,脸面瞬时酲红。
她挣扭着要下来,容裔垂眸看她,泼墨的眸底有汹涌的暗流:“别动。”
他叫她别动。
云裳怎可能任人这样抱着,推躲间露出浅碧的罗袜,一瞬想起自己失了鞋子,眼皮下两片羞红似胭,更欲滴落。
好,往后都不用见人了。
眼见着容裔不肯放手,云裳在一人面前丢脸抑或成为满宫笑柄间迅速两害相权,银牙轻咬,重新将脚缩回裙底,把整张脸藏进热烘烘的胸膛。
背运、丢人、没脸,堂堂江南妙色评主的脸面——卒。
第24章 捉迷藏吗?
耳鬓相磨咫尺近,容裔低头看了羞涩的女子一眼,眼中闪过自己都没察觉的踏实满足。
再抬头,眸中清柔尽化冰霜,不重的语声字字威压:“把这些人给本王押起来。”
一声令下,暗处蝇卫倏然现身。太子被那一脚踹得到现在还起不来,嘴角洇着不自然的红,婉湘君看出摄政王要动真格的,来不及想他何以与那贱人举止亲密,跪在那里颤声道:“皇、皇叔不可如此,殿下身份尊贵……今日又是母后大寿……”
“既然不想好好过,那就别过了。”
想起方才目睹的一幕,容裔心里发狠,只一眼没顾到,这些人就上赶着作死,要是没有蝇卫盯着,今日她的遭遇……
容裔拦腰抱着云朵一样轻盈绵软的姑娘,居高阴翳地扫视三人,“本王的石室滋味不错,你,只等着太后向本王讨人吧,你,等着婉慈亲自来赎,至于你——”
他瞥过傅婕的目光与睥睨蝼蚁无异,让傅婕本已凉透的心绝望如死。
为什么……她惨白着脸身抖如筛,姓华的小贱人明明已经插翅难飞了,摄政王怎会突然出现,又为何如此护着她!我该怎么办,谁能救我?摄政王他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啊……
“王、王爷饶命……”傅婕想爬过去求饶,才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下一瞬被面无表情的蝇卫扳紧肩膀,毫不怜惜地扣住嘴巴。
“求、呜——”咔嚓一声,傅婕一条胳膊被蝇营暗卫手法娴熟地卸了下来,这回她连叫都叫不出,直接疼厥过去。
容裔目不旁视,带着云裳纵身而去。经过太子身边,又想起方才他盯在小花瓶身上黏糊的眼神,寒目如刀,抬脚补了一下子,靴底在那虚张声势的白蟒上狠狠碾过:
“这对眼珠子若不想留,就剜下来喂鹰!”
云裳被容裔对太子的处置吓着了,贴耳听见九蟒裼服下的心跳怦怦怦,心想他怎么比她还气?
转念又一想,摄政王代监朝政,又身为太子的长辈,见太子这般祸害宫闱不长进,惩戒也在道理之中。
再者说太子的所作所为,他该!
随着容裔带她离开,云裳心口的疼痛逐渐减轻,注意力便落在那只被风吹得清清敞敞的脚上。
她一时怕仅以遮羞的松松罗袜被吹下来,一时又怕自己被过往宫人看见,只好缩足缩脑地往暗处躲,恨不得把身子团成一个团儿。
感到怀里人儿与自己贴近,容裔怒气稍缓。可怜的小花瓶,方才她定是吓坏了,才会主动来寻求自己的安抚。
也好。
他的手臂不由箍得紧了些——上回在那胭脂铺,她便很喜欢嗅他身上味道,果不其然,即使小花瓶不记得前世事,这本能的依恋却抵赖不得。
他虽素不喜亲密,看在是她的份儿上,以后她想闻,就让她闻个够好了。
一路托着玉人肌骨回铜芝宫,云裳一路都将双手掩在胸前,不曾攀他脖颈,以这样的姿势抱着人,饶是容裔也薄汗微出。
关了殿门,他才将小花瓶放下来,女子立刻退避三尺远,腰侧那片被握住的皮肤仿佛烙了个火印似的,余温久久不散。
鬓沿香汗未褪,云裳只想快刀斩麻速速结束这场事,低脸蚊声道:“劳烦王爷为小女寻双……”
容裔压根没听见,在提前布置好的殿阁内,怀着自己那点忐忑的私心问:“你可还记得此地?”
嗯?何有此问?
云裳此前从未入过皇宫,连这座宫殿是何宫也不知,没好意思看人,随声低转杏眸悄顾左右,远的未见,却发现离殿门很近处码放着清一色的……
高脚花凳?
那阵势都不是三个五个十个八个,而是数不过来的一排,整整一排,长长一排!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了谁家木匠的作坊。
别人屋内设影壁,要么用屏风要么用多宝槅,这一位可奇,摆一排木头凳子。
他说话更奇,卸下了片刻前的雷霆侵骨,男人微低着头,幽长的眼神带些不敢惊破的希冀,声音低靡地问:“你要不要,找一找?”
云裳退后两步,终于抬头正视这个时而威冷凌人,时而……奇奇怪怪的男人。
从他的神情中看不出丝毫促狭捉弄之意,的确是在认认真真、诚恳无比地请她——找找。
所以外边刚出了这么大事,寿筵如何收场都未可知,他转头却若无其事地要她找什么呢?
捉迷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