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敏犹豫开口。
谢乘云抬手:“我意已决,诸位不必多劝。今日是七大武馆会武的盛事,若是被我喧宾夺主了,谢某可要惭愧了。”
众人低叹,方不再言。
而这时,最后两张太师椅也迎来了主人,分别是一位半步定丹的中年刀客,与江湖散修出身的白龙榜第十一,“蛟龙枪”鱼丹。
以江湖散修身份登临白龙榜第十一,鱼丹的天赋与实力自然是不容小觑。他游历江湖多年,但为人孤僻,好离群索居,此次是初来上京,与谢乘云等人都不熟,简单寒暄后,便没有多谈。
楚云声对于这位孤僻武者来参加这种热闹,略感不解。但几眼审视后,却并未看出什么。
很快,崇和武馆的馆主走到演武场中央,真气激荡,嗓音洪亮,介绍过高台上八人,便宣告了此次会武的开始。
馆主话音刚落,场内便跳进了两人。
“上京扬威武馆‘天歌九剑’裴景,请赐教!”
“青州‘飞雪掌’卢元白来战!”
一人是坚毅少年,手执长剑,一人是青年侠客,双掌玉白。两人皆是含神中期,高声报出名号,行礼过后,便一剑一掌,迅速战在了一起。
剑气与掌风交错,一热一寒两股真气震荡。
一方剑势堂皇,大开大合,却粗中有细,纵横无匹。一方双掌轻拍,柔似流水,却重过巨石,劲力强悍。
双方的身法也都各具特色,身影翻飞间,潇洒飘逸,满足了所有人对江湖侠客的想象。
四周叫好声、呼喝声不断,还有不拘小节的上京女子高高扬起香帕绢花,暗送秋波,娇声赞叹。
楚云声举目看着,一个两个地数着二人的破绽,于脑内演化着一场更为缜密且精彩的比斗。
此战最终是扬威武馆的裴景获胜,高台上八人简略点评过,便又开始第二场。
如此连续几场下来,八人脸上都或多或少显出几分疲惫。
这倒并不是八人坐这么一阵,当真累着了,毕竟以他们的实力,就是这样坐上一天一夜,也不算什么。而是这样的比斗,水平真称不上多高,前几场看个新鲜,后面便会越发无趣,一连几场到现在,剑客不少,含神后期的也有,但摸到剑道至理门槛的,却一个也无。
看来看去,也确实是有些无聊。
正午众人用过饭,小憩一阵,会武便又继续。
日头斜移,蝉声四起。
这等夏日午后,身处草棚之下,微风徐徐,便顿生懒意,更是昏昏欲睡。
崇和武馆会做人,楚云声也得了个座椅,在谢乘云身后坐着,也有几丝困倦。
然而就这般坐着坐着,楚云声小腹忽然便生出了几分胀感。
他望了眼演武场中挥汗如雨的激烈打斗,对谢乘云传音入密告知了一声,便起身下了高台,去往茅房。
离开演武场,转入崇和武馆的后院,喧闹之声便瞬间远了。
武馆众人都去演武场比武观战了,后院清静无人,楚云声观察着房屋的格局,寻找茅房所在。
片刻后,楚云声闻到了略显刺鼻的气味,快行几步,便要绕过一棵老槐树,来到茅房前。
但也就在这时,一片黑色的衣角自槐树上垂下,突兀出现在楚云声眼中。
隐带尖利哭嚎的诡异真气刹那流荡开来,黑衣裹身、双唇紫红的女子跃下树来,一身气息为含神后期。
她拦于楚云声身前,上下扫视楚云声一眼,冷冷一笑:“季灵,我已在此等你两个时辰了,你倒也没有蠢到家,还知道来寻。堂堂九仙宫圣女,竟不要脸面地做了谢乘云的奴仆,可真是可怜可笑呀。”
楚云声的手已按在了左右刀柄之上,但却没有拔刀动手。
他的真气与季灵路数不同,一旦动手,就暴露了身份。
他没有在意这女子话中的讥讽,只是抬眼看了看面前的槐树,和旁边的一排茅房,再静静闭了闭气,方真心实意地叹道:“佩服。”
能于盛夏晌午,在茅房边等人等两个时辰,这还不值得钦佩?
此人绝对是个狠人。
黑衣女子不明所以,皱眉不耐道:“少说废话,天子剑呢?拿来给我。你既不能立即脱身,便先潜伏在谢乘云身侧吧,天子剑就由我送回门派。”
楚云声根本不知道天子剑是何物,但还是非常认真地揣度了下季灵性格,得出了季灵面对此事可能的反应。
“做梦。”
拈起脸侧的发丝,绞在指上,楚云声横眉冷脸,娇嗔似的骂道:“天子剑给了你,功劳便都是你的,真当我季灵是傻的,好欺负不成!”
黑衣女子并不意外季灵的拒绝,冷冷道:“那你想怎样?时限将至,你我若不能按时带天子剑回去,便都不会有好下场。”
“你此时一走,被谢乘云感应到,定会追杀千里,半步定丹的两位长老都不在上京附近,你我联手都打不赢谢乘云,你不给我天子剑,让我先回去复命,又想如何?”
看来这夺取天子剑似乎是九仙宫给季灵和黑衣女子的任务。
跟随的长老只有半步定丹,证明这任务并不算难,至少表面是这样。而且黑衣女子有把握,谢乘云与谢家就算捉到了季灵,也绝对搜不到天子剑,不然不会直接索要,而是先行担心。
楚云声面色倨傲,冷哼了声,道:“不出一月,我自会脱身,离开上京。天子剑在我手中,便要由我呈给门派,用不着你来替我安排。”
黑衣女子眉头皱得更紧。
她深知季灵的自负与固执,眼珠转动,便想着暂时放弃离开,待到季灵将死再来取剑。
如此想着,她又瞪了一眼楚云声,就足尖点地,要飞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