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炼器……”
容岐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又问:“那你喜欢剑吗?”
“喜欢。”
楚云声道。
他猜测,自己在容岐刚刚到来时隐有的预感或许要成真了。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容岐开口道:“本座身边缺一名侍剑童子,你可愿为本座侍剑?”
这话一出,原本恢复安静的丹峰那边顿时传来一阵吸气声,不敢相信这天大的好运就这么砸在了这么个新弟子头上。
侍剑童子,在某种意义上就相当于半个记名弟子,如若不出意外犯什么大错,是迟早都会被收为徒弟的。
要知道,上清山一直秉持着杂役弟子、外门弟子、内门弟子、外门长老、内门长老的晋升规矩,哪怕再天才再有背景,也都要从杂役弟子做起,直到炼气六层,才升入内门。
在这段期间,就算外门或内门的长老们想要收徒,看上了什么有缘分根骨好的苗子,也是不会出手收徒的,因为这段杂役弟子的时期在他们心中是标准的考察期。
考察新弟子初入修行大门的品行,对上清山的各种反应,与同门的相交举止等等。所以长老们收徒往往都是要等到新弟子度过了杂役弟子期。
但这也不是没有例外。
比如什么几岁大刚尝试引气入体就一朝顿悟的,或是什么数十年磨一剑到白发苍苍,濒死之际以剑入道直接筑基的,抑或是曾为内门弟子,因某种原因转世归来,重拜旧师的。
等等这些,皆是前例。
但很显然,这么大年纪才炼气一层的楚云声完全不符合这些例子,而容岐修行至今,也未曾收过一个徒弟,并无重拜旧师的说法。
不过与丹峰那边羡慕嫉妒恨的弟子们不同,袁动山作为一个消息极其灵通的外门长老,很快就这一反常的现象,联想到了最近在修真界暗中传播、在上清山长老们之间沸沸扬扬的那则传言。
他忽然恍然大悟。
看看冷着一脸的容长老,再看看神色同样略有冷淡的天才弟子,袁动山越看这俩人越像。
难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父子相?
唉,容长老一世英名,却被那土匪头子一样四处挑事儿的魔尊误身误心,实在是令人嗟叹,也幸好没有因此误入魔道,不然便不只是令人嗟叹,而是令人愤恨了。
不过能有个三天便过登天路,还能炼出极品法器的天才儿子,似乎也是不错。
袁动山思绪飘飞地想着,在楚云声回答容岐的话前,忍不住抢先委婉问道:“容长老,您外出游历,可曾……去过深渊秘境?”
容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几个月,根本不知道外界流言和深渊秘境能使男子怀孕的灵果传闻,闻言有点奇怪袁动山怎么会突然这么问,但还是颔首道:“去过。”
袁动山长叹一声。
容岐不明所以地瞥了他一眼,深觉炼器堂的人果然都是奇奇怪怪的。
而楚云声听到深渊秘境,立刻便想到了之前在破庙里血影所提的事。
只是在他住在白月城探听消息时,这八卦还没传到白月城的炼气修士之间,偶尔有人提及,他却错过了,是以也完全不知道他和容岐已经被动地进化成了痴男怨男和私生父子交织的复杂关系。
他眼下所思索的,就只是成为容岐的侍剑童子一事。
在这种场面下答应,未免有点太出风头,离得老远他都能感受对面丹鼎底下萧逆嫉妒的目光了,与他所想的站稳脚后再去默默申请略有不同。但能有短时间内便到容岐身边的机会,他自然也无法放弃。
更何况,他总觉得在容岐问他愿不愿意时,他似乎能从容岐那张清冷出尘的脸上看出那么一丝迫不及待。
“弟子愿意。”
楚云声没有犹豫,直接躬身行礼。
容岐目中露出一丝满意之色,没管袁动山莫名其妙古怪的神色,直接朝他道:“他仍是炼器堂的弟子,上清山的规矩不可破。平日结束炼器修行后,再去刑堂后山便可。”
说完,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道:“方才此处似有法器天劫气息,他今日考核可是过了?”
袁动山忙将那枚潜龙牌递还给楚云声,同时记录下考核成绩,道:“过了,炼制出了极品法器!”
容岐微微点头:“既如此,那今日便先随本座去刑堂,待到收徒大典结束后再返炼器堂正式入门。”
他这话自然没人反驳。
于是在无数艳羡的目光中,楚云声被容岐带上一柄虚幻的青色长剑,化作一道清光直冲云端。
石屋前,袁动山摸摸少了很多的胡子,迫不及待地掏出传讯玉简来:“哎,李道友,你知道吗……”
御剑飞行对楚云声来说是个新奇的体验。
穿云破雾,游于九霄,是与现代坐飞机之类完全不同的感受。
衣衫被剑光削弱后的凛风吹得猎猎作响,长发如缭乱的墨丝飞扬。
云海翻腾间一座又一座青碧的山峰刺出,如浮空的岛屿,被重叠的云层切割,又被穹顶的烈阳笼上金色的光辉。
遥遥一望,天地浩大,开阔无际,便是见识不同如楚云声,也赞叹于这种瑰丽壮观的仙境气象。
御剑不到半炷香,两人便降落在了一座险峰之上。
容岐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楚云声残余着些许赞叹的神色,决定将自己一时激动忘记用元婴期的短距瞬移直接带人返回的事抛到脑后。
他并不是忘了,只是想让小魔修欣赏一下上清山的风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