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身上并未有明显的标识,出手又狠厉,显然是批死士。而其余被活捉的人,又像是被叫来凑数的,并不知晓许多讯息,羽林卫审了两轮,却并无什么进展。
夜色渐渐淡去,天边破晓。
有一小侍卫从远处跑来,口中到:“找到、找到——”
话还未说完,就见那位如雕塑般在山坡前立了一整夜的年轻帝王猛地回过身,大步向他走来。
“找到皇后了?”
穆淮眼中带着一夜未睡而衍出的血丝,也许是吹了一夜山风的原故,嗓子也嘶哑,再加上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像是自明暗交错间生出的鬼神。
那小侍卫没由来地觉得骇人,连疲累也忘了,赶忙把手中的东西递出去,一股脑儿说道:“属下在丛林间找到了这个荷包,问了安国寺的僧人,说是皇后娘娘特地求的。”
穆淮伸手接过荷包,见那荷包上绣了一对鸳鸯,不自觉捻了捻,手指摩挲着锦布,只觉里边儿放了什么东西。
应当是月儿为他求的平安符。
穆淮轻轻拉开荷包的束口绳,两指一勾,便将里边儿的纸条抽了出来。
有两张。
一张的确如他所想,是平安符,只不过并非为他而求。
是为锦嫣而求。
另一张上题了一首小诗,写的是郎情妾意举案齐眉。
这是在祝锦嫣同他恩爱两不疑。
穆淮捏着小诗的手紧了紧,心中涌上一股难言滋味。
他知晓姜宁灵为何而来安国寺,也知晓姜宁灵素来介意锦嫣,来这祈福不假,却也存了清闲两日的心思,省得日日对着锦嫣。
却不曾想,姜宁灵竟还记挂着锦嫣,不仅为她求了护身的平安符,还祝愿他年少时那缕飘渺的爱恋能得圆满。
清晨的日光落在山林间,镀上一层朦朦胧胧的清新之感。穆淮却无心欣赏这般美景,心中的焦灼感翻涌愈盛。
日光大亮,搜寻起来比夜间快许多,可羽林卫将隐雾山翻了个底朝天,也未寻到半分姜宁灵的踪迹。
安国寺香火盛,百姓络绎不绝,又地处京郊,来寺中的人里不乏达官显贵,山间能伤人的猛兽早被驱了个干净。
既然不可能被猛兽掳去,那便……只会被人掳去。
羽林卫审了一遍又一遍,那些假扮山匪的人只说得了吩咐要伤姜宁灵,并未说要取她性命,更别说要推她落山崖再安排人掳走她云云。
说来奇怪,这帮人得了命令要对一国之后下手,却不取人性命,只伤人便可。
不取性命,只伤人,划伤面容重重有赏。
羽林卫统领觉得奇怪,又想着方才那些人指认时,指出了不同的好几个人,便想着也许另有一拨人,只是他们不知晓,于是在回禀穆淮时顺带说了猜想。
这一点穆淮自然也能想到,早分出了一批羽林卫沿着路向周边搜寻。
又是半日过去了,却仍然没有姜宁灵的消息。
隐雾山被翻了个遍,就连山中十分隐蔽的山洞都被找了出来,却还是没有姜宁灵的下落。
安国寺有好几位夫人小姐原定是在寺中歇上一夜,今日便回府,穆淮一封山,她们下不去,府中派来接的人也上不来。
许多百姓谷欠上安国寺进香,也都被拦在了山脚下,看着面容肃杀的羽林卫,一个个都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得原路返回。
一时间,京中人人都知晓隐雾山被封山,却又都不知晓这究竟为何。
有些人回城时也发觉,城门守卫对进出之人的盘问要细了许多。
天光破晓,又至夜幕沉沉。
直到月上梢头,星子发出黯淡的光,穆淮才回了宫。
羽林卫的搜寻仍在继续,且范围不断向周边扩大。
暗卫早得了命令,去查那一伙来路不明的死士。
勤政殿前,九山抓耳挠腮地焦灼了一整日,直至夜幕降临时才见到穆淮回来,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见到他身边并无旁人时,方才松下的那口气,又心惊胆战地提了起来。
九山不敢去关心是否寻到了皇后下落,免得戳到穆淮痛处,只得挑了个高兴的事儿小心翼翼道:“陛下可算回来了,锦嫣公主,不,如今是锦贵妃了,贵妃娘娘等了您一整日了。”
言下之意,便是让穆淮去锦嫣处,让这朵解语花为他疏解忧烦。
穆淮摆了摆手:“让人去告诉她,不必再等朕。”
九山一怔,他不知姜宁灵究竟发生了何等事情,但听得穆淮此话,还是硬着头皮提醒道:“陛下,今日本该是锦贵妃的册封礼。”
皇后不在,皇帝也不在,礼部的人等了整整一日,锦嫣看着贵妃的宝印宝册也看了一整日,偏偏拿不到手上。
见穆淮并未回应,九山又硬着头皮道:“礼部的各位大人,还在等陛下。”
穆淮皱着眉,随意挥了挥手:“你去一趟,叫他们都散了。”
九山心中惊异,却又不敢多问,忙小跑着去了。
锦嫣身着华服,等了一整日,却等来了这个消息,虽说九山奉上了贵妃的宝印宝册,她名义上已是这宫中的锦贵妃,可她与礼部之人互相干瞪眼的这一整日,让人只觉荒谬。
锦嫣脸都要气绿了,却还是耐着性子柔声问道:“敢问九山公公,陛下那边究竟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