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峣掏了掏耳朵,“哪儿?”
温霖笑容不变:“奥地利。”
纪峣先是听愣了,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后,瞬间爆炸。
就他妈离谱——他干爸和干妈两个大老粗,都是跟他亲爸妈一个工厂里出来的,纪峣还不知道他们?张鹤更是个只知道打篮球的阿宅,最多在家打个游戏吃个周黑鸭——他们?去奥地利度假?纪峣宁愿相信他们去了澳大利亚看羊驼!
纪峣气得脑壳发晕,石锤了,他们都被他这个变态同性恋吓到了,一家子人都在躲他。他们两家二十多年的情分,大概是彻底断了。
越想越火大,越想越委屈,纪峣紧紧攥着叉子,简直要呕出一口血来。
温霖也不笑了,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包厢里热热闹闹,灯火通明,欢笑声不断。只有这个角落仿佛被阴影吞噬,与世隔绝、寂静无声。
隔了好一会儿,纪峣把空了的盘子端走:“算了。”说着,他站起身打算再拿点东西,还问温霖要不要。温霖摇头,他就拿了一堆点心零食回来。坐下后,先是重新叉了一块红丝绒。
“呸,好甜。”
他说着,木着脸把它推开,又叉了一块橙肉,接着脸狠狠皱起:“……真酸。”
尽管嘴上说着酸,但纪峣还是捧着那碗水果沙拉,认认真真在吃。一边吃还不忘招呼温霖:“一下班就过来,可饿死我了。你不吃点?”
温霖没说话,只看着他演。
纪峣演不下去了。
他的薄唇,忽然挂不住似的,猛地颤抖了两下。他没再说话,收回视线,低头大口大口吃着碗里的食物。百香果、小番茄、芒果……吃到切成小块的香蕉时,他像是被哽住了,吞了好几下才吞下去,却还是努力地把它们吃得干干净净。
徐叶叶发觉这边气氛不太对,乐颠颠跑过来一看就惊了:“纪峣,你怎么哭啦?”
纪峣用餐巾擦了擦嘴,放下后又是一张漂亮面皮。他没好气道:“谁哭了?”
“哦,”她讪讪道,又没话找话,“说起来,你现在的事儿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那兄弟俩肯定不考虑了。就剩温霖和张鹤,你要选谁?”
说着挽住温霖的手臂长吁短叹:“温霖啊温霖,咱们太太团要被拆散了。”
温霖一直对徐叶叶很好,换纪峣敢在这么在雷区蹦迪,他就要搞纪峣了,徐叶叶这么说,他还配合地做了个遗憾的表情。
纪峣现在没有插科打诨的心情:“你再装疯卖傻我就走了。”
“……”徐叶叶也不笑了,她顺势坐到了温霖旁边。
站在徐叶叶自己的角度上,她真没觉得自己是脑子有坑。
虽然她和张鹤分手了,但还有来有往地在联系,昨天晚上张鹤还专门给她打了个电话。
当时徐叶叶正在试穿明天的衣服,看到来电时,她搔搔脸,按了接通。
“真是操了,今年我又没法赶回来了。”
对面传来男人疲惫沙哑的声音,一听就是熬了许久后的状态。
他们两个分分合合那么多年,挺有意思的一件事是,从大学开始,几乎每年徐叶叶的生日,张鹤都没法到,徐叶叶都习惯了。
她坐到梳妆台前,一面琢磨着明天的妆容,一面挂着耳机和对面聊天。
“多稀罕啊,前几年你没在,我不过得也挺开心么,反正咱们早分了。”
话一出口她就有点后悔,可张鹤不愧是张鹤,这狗男人竟然沉默了一下后,痛快地点头了:“也是。”
徐叶叶无语得不行,她拆开一个眼影盒,这是才出的新款,从里面挑了个桃红色抹在眼睑上。
“我说张鹤,我跟你介绍个对象吧。”
听筒那边的张鹤顿住了。
昏黄的灯光在他硬朗的轮廓上投出利落的阴影,他垂下眼帘。他浓密笔直的睫毛像是一排小小的、沉默的士兵。
“谁?”
徐叶叶试了试,觉得不太满意,又换了个大地色。这次她学乖了,先在手背上抹了一道。
“还能有谁,纪峣呗。”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张鹤靠着墙,头往后仰,闭目听着对面女孩子倒腾瓶瓶罐罐的声音。他听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不为什么,就是觉得想笑。
他的声音依旧很稳,不像是听到心爱的女孩子,要把他像货物一样推给他养大的小孩。
“你认真的?”
徐叶叶试好了颜色,开始琢磨眼线的画法。她才学到了一招,想试试勾长的、妩媚的眼线。
“废话,所以现在在征求你的意见啊。虽然有点对不起温霖,但在我心里你肯定比他重要对不对。”
“这样啊。随你。”
徐叶叶手抖了一下,眼线斜飞了出去,像一把小刀割破了白纸。她冷静地倒卸妆油,把花了的妆擦掉,重新化。这次,她的手很稳。
“张鹤,你知道么,我在试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