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秋桐刚才气昏了头想解皮带,手伸下去才记起来他穿的家居服,也冷静了一点,知道这个最近越来越无法无天的弟弟是想激怒他,想跟他打一场,应该是这次h市之行的后果,他虽然成功卖了惨(尽管半路放弃了),但也让于思远窥见了希望,正在跃跃欲试地想要挑战他的权威。
这就像是草原上的狮群,蒋秋桐是高高在上,无可撼动的狮王,于思远作为他的小弟,本来是安安分分地,哪怕预定的交配对象被狮王睡了,他也认了。可狮王一朝被拉下神坛,哪怕马上恢复如初,这头已然雄壮有力的年轻狮子,也发现了狮王的衰弱。
他不甘心了,他要开始参与这场配偶的争夺。
意识到这点的蒋秋桐彻底冷静下来,他又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冲于思远扬了扬下巴:“你跟我来,纪峣你继续看电视。”
说完径自去了书房。
于思远跟他后面将门关上,牢牢挡住了纪峣扒在沙发沿上暗搓搓偷窥的视线。
“哥,我以为你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一进屋子,于思远便坐在了凳子上,先发制人。
他们在飞机上谈过一场“项目投资”,当时他说合作共赢,有钱一起赚,至于如何分赃,等“项目”彻底落到手里再说。那会儿蒋秋桐没有反驳,他以为对方是同意了的。
今天这一场,一半是情之所至,一半也是想要试探蒋秋桐的底线。结果万万没料到,蒋秋桐的底线竟然这么低——那还合作个jb?
蒋秋桐满脸嘲讽:“我什么时候说同意了?”
他当时需要借于思远的手,让纪峣把他带回家里,于思远需要借他的名头接进纪峣,这是两方得利的事,因此在他这个蠢弟弟在飞机上激情叭叭叭的时候,他才默不作声——权当没听见。
现在纪峣回来了,他的伤养好了,也落稳脚跟了,他还要于思远这个分薄利益的人干嘛?还眼睁睁看着于思远打着他的旗号来勾搭纪峣?还想当着他的面把纪峣上了——他只是老了佛了,又不是被阉了!!
他慢条斯理地说:“需要由头接进纪峣的是你,没有能力独吞一个大项目的也是你,不得不靠着别人才能打开门路的还是你——而我统统不用。那么小远,完全有能力独吞蛋糕的我,凭什么要平白让利给你?”
这可不是当时靠着他把纪峣引去的时候了!
于思远在心里大骂果然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他们这些商人再黑,都不如这群混体制的人心脏!!
然而于总毕竟是于总,自小打从商海中历练过的,之前早就预想到了蒋秋桐翻脸不认的情况,已经提前做好了应对方案,只差没上投影仪和ppt了。
他反问他哥:“你真的不需要我帮你么?”
蒋秋桐冷笑一声:“追人还要你帮,是不是最后上床也要你帮?”
自打被纪峣甩了的那天起,他们对纪峣的态度就很纠结。再经过了一系列被绿被三惊诧悲愤抑郁灰心再到原谅再到旧情复燃,这兄弟俩因为尴尬的关系,始终没有真正下定决心去将纪峣追回来,行动踟蹰,这才是纪峣一回国就被温霖叼回窝的原因。
这下虽然首先沉不住气的是于思远,可谁想得到,蒋秋桐居然反手来了一个骚操作,借着他弟被拒纪峣过来诉苦的东风,先一步把纪峣睡了,还出了柜——这简直是骚断了于思远的腰。
于是这两人,就成了之前四年你不追我也不追,大家比着兄友弟恭,现在你追我也要追,追到就把纪峣嘿嘿这种令人智熄的修罗场。
目前蒋秋桐形势大好,他完全不希望于思远掺和进来。正当他打算直接把他弟按在地上摩擦一顿的时候,他弟来了一句:“你在峣峣家待了这么久,你们肯定睡过吧?”
蒋秋桐看智障似得看着他:“每天睡一个被窝,你说呢?”
饶是于思远自认为做好了心理准备,乍然听到听到他哥这么爽快地就承认了,也不由一口老血哽在心口,恨不得现在扛着纪峣就把人带走锁起来。他用力按下心中那些糟糕想法,化悲愤为刀剑,把把刺入蒋秋桐胸口。
“他给过你承诺么?”
“他是不是每次都回避这个话题?”
“以前纪峣再怎么浪,可他都是在正儿八经‘谈恋爱’的,你我可都是他的‘前男友’吧?”
“而你现在——你们俩睡一张床,同吃同住这么久了,别说别的,现任什么的太高难度了,你是他的炮友么?”
蒋秋桐沉默。什么炮友啊,他赖在纪峣家里白吃白住,就是个被白嫖白睡的大姑娘,啥名分都没有——纪峣这渣男一句类似承诺的话都没他。
于思远便笑了,这笑却没有什么胜利的愉悦:“你看。”
当时纪峣逼着温霖捅了自己一刀,那一刀,不仅斩断了他们俩的缘分,也把纪峣对感情的念想都斩断了。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
他们都知道,纪峣现在已经怕了谈感情了,他怕再出一个专一深情的温霖。如果他们玩这套,那还是歇歇吧,纪峣一定会有多远跑多远,倒是现在这种充满不安定因素,似乎任何人都能抽身而出的相处模式,更令纪峣放心。
既安心,又刺激。
蒋秋桐深吸了一口气。
道理他都懂,只是不甘心罢了。
为什么他和于思远这样骄傲的人,明明都是宁肯玉碎的性格,要玩三人行当年早开始了,却非要拖到现在?
因为温霖这事让他们明白,纪峣已经浪荡到自毁的程度了,如果没有他们的介入,他一定会比当年更加声色犬马。张鹤因为这事被纪峣吓得做小伏低几个月,喂饭穿衣把屎把尿,眼睛都不错一下地把人盯紧,消失一晚上就满医院找人,于思远和蒋秋桐虽然没表现出来,又何尝没有被纪峣吓出一身冷汗?
吓得他们甚至肯不要身为男人的自尊,各退一步,也要把人先稳住——他们不能继续看着纪峣这样放纵下去。
于思远叹了口气:“这事……你知道峣峣心里是怎么想的么?”
他就不信纪峣没看出来他的打算。
蒋秋桐垂着眼:“他一直在装傻,我不知道。”
于思远走了以后,蒋秋桐回到房间,看到纪峣没骨头似得歪在床上,仰头,对着他微笑:“哟,老于回去啦。”
那是个洞悉一切的笑容。
纪峣的房子虽然不算很大,装修得却很花心思,开放空间的设计,让室内白天的采光很好,等到晚上时,灯火阑珊,也别有一番滋味。纪峣拉开被子,让蒋秋桐钻进来,然后自己钻进对方的怀里,半天以后,纪峣忽然梦呓似得说了一句:“我小的时候,偷偷养过一只小野猫。”
纪峣小的时候,偷偷养过一只小野猫。
那只猫真的很小,大概也就比成年人巴掌大一点,也不漂亮,既瘦且脏。纪峣当时在上小学一二年级,还不是个颜控,有次放学回家看到了,就找张鹤要钱买火腿肠,喂给小猫吃。
张鹤小的时候可没现在大方,他那时不仅护食,还抠门,他对这脏抹布一样的毛团毫无怜惜,准确地说,他排斥一切会分走他和纪峣口粮和零食的人和物。
他小气吧啦地只给了纪峣五毛钱,还不放心地再三叮嘱:“你不能把它带回家,我给你做饭就够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