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两位“奇奇怪怪的人”已经走进了过来,跟他们打招呼:“你们也真够大胆。”
正是张鹤跟好久不见的徐叶叶。
张鹤神色如常,徐叶叶的神情却有些尴尬。她看着眼前这一幕,感觉自己都快抽过去了,心想这是什么神仙修罗场,纪峣会不会直接照着她的脸呼一巴掌?
没想到纪峣勾着温霖的腰,吊儿郎当地对徐叶叶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啊叶叶大美女~跟张鹤来约会呢?”
张鹤还在追——可怜他二十多年从来没追过姑娘,最近进展缓慢——生怕纪峣嘴里没个把门,抬手一巴掌糊在纪峣脑门儿:“约你的会去。”
徐叶叶偷偷瞟了眼温霖的脸色,见男人搂着纪峣,笑得如沐春风,顿时心里麻爪。这两年,她考了外省一个研究生,这两年借口学业繁重都没怎么回过a市,更没怎么和曾经的旧友联系——尤其是温霖。
她心里有愧。
她是个善良的姑娘,性子直爽,从小没受过委屈,当时知道真相后忍了好几个月,最后被纪峣一再追问弄爆发了,戳破了窗户纸,虽然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但还是忍不住后悔——善良的人总是以为别人受到了伤害而自责,哪怕那不是自己的责任。
尤其是得知纪峣直接逃出了国以后,徐叶叶就更没脸见从前这些人了,她私下躲在被窝里不止哭过一次,一边替自己委屈,这么一搞好像她是那个最恶毒的人,一边又心想自己是不是那种传说中的搅家精,大家原本都好好的,硬生生被她搅合散了。
她在外面躲那么久,等到硕士学位拿到手,还打算继续读博时,家人终于受不了,把她弄回了a市,然后在家里的公司上班,一边上班一边相亲。也不是没有条件好的,a市是个一线城市,青年才俊一抓一把,她自身条件就算不是顶顶尖,也是一等一的好,起码除了不和官场上的人联姻,那俊杰都是任她挑。
可是挑来挑去,都少了点味道。
或者没张鹤高,或者没张鹤帅,或者没张鹤沉稳,或者没张鹤嘴巴毒,甚至是没有张鹤贪吃,没有张鹤爱打游戏,都成了不满意的理由。
她知道自己没有忘掉那个男人,那是她的初恋,她最美好最无悔的爱情,哪怕是曾经她恨得牙痒痒的粗糙直线和不解风情,此刻回想起来都那么让人怀念。
所以当那天她百无聊赖,坐在椅子上一边玩手机,一边等待自己不知道多少个相亲对象时,一抬眼,看到的却是西装革履成熟不少的张鹤,差点红了眼睛。
所以她明知这人就是个坑,却还是忍不住为他又一次倾倒,有时候她看着张鹤笨拙追求自己的样子,在旁边都替他急,恨不得直接掏出张鹤怀里的戒指给自己套上,告诉他走吧咱们扯证去。
没错,徐叶叶多了解这人啊,从他偶尔的吞吐和小动作上就能猜得出来,在他每次见自己时都穿得一本正经的西服口袋里,那个贴近胸口的内包里,藏着一枚戒指。那枚戒指贴着张鹤的心口,让他坐立难安,每次跟她在一起时,都寻摸着想送出去。
她很满足了。她想。
在听到张鹤说纪峣已经回来,并且收心跟温霖过日子的时候,她就预料到总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
徐叶叶曾经也幻想过,纪峣肯回国跟温霖在一起,是不是已经放下张鹤了,那她就张鹤好好过。然而一看温霖这反应她就悟了,得,纪峣还暗恋着呢。
这些念头只是在她脑子里飞快转了一圈,比起这些,徐叶叶更震惊于纪峣的演技,对着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她都有点懵逼了。
更让她震惊的在后面。四人得知大家都要去吃饭后顺势同行,温霖松开揽住纪峣的手,像他们四人在大学时那样,后退一步走到张鹤旁边,纪峣则习惯性揽住徐叶叶,走在两个男人前面。
徐叶叶被纪峣揽着,身子都僵了。没错,曾经他们确实习惯这样走,因为纪峣纯gay的属性,他们以前没少一起走,甚至徐叶叶会挽着纪峣的胳膊一晃一晃的,一起天马行空地聊化妆品美术音乐美食,而张鹤和温霖则后退一步,聊学业篮球游戏比赛。
——但那是之前!大家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
而现在……妈的,徐叶叶听到身后断断续续的交谈声,是张鹤和温霖对生意场上一些圈内人的吐槽——居然很点好兄弟的意思。
而她旁边,纪峣笑嘻嘻地搂着她的肩膀,问她这几年读书读的开心不,在外省生活时感觉怎么样……等等等等。
徐叶叶:=口=!
太可怕了这两个人……他们怕不是戏精转世吧,奥斯卡影帝都没那么能装的!
徐叶叶没这份功力,她笑得比哭还难看,回答的问题也是不着调的,脸上写了四个大字“我很心虚”。纪峣瞧她这样,忽然乐了,他揶揄道:“怎么,你以为我会跟你一打照面,就照着你的脸来一巴掌?”
徐叶叶:“……”她没吭声,不敢说刚才自己真这么想了。
纪峣回头,看了眼后面两个貌似哥俩好的男人,然后才压低声音小声对徐叶叶说:“放心,我既不是那种泪流满脸苦苦求女二放过的白莲花女一,也不是那种以陷害压迫女一为终身目标的恶毒女二——你们谈恋爱结婚这事儿,我挺开心的。”
他的嘴角噙着笑,目光看向远方,空茫茫的没有个归处,语气很温软:“真的,挺开心的。”
徐叶叶吭哧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一向自诩能说会道,然而今天,她的话却像全部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纪峣瞧她那样子,咧嘴坏笑,忽然啪叽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特别清脆一声:“我觉得特别合适——像你这种傻丫头,就该配张鹤那种傻大个儿。”
徐叶叶脑门儿上瞬间红了一块,她疼地下意识“啊”了一声,张鹤一看急了,抬腿一脚揣在纪峣屁股上:“你欺负她干嘛!”
“欺负你妹啊老子新买的裤子!被你蹬出了个鞋印!”纪峣拧着身子看自己屁股上蹭的灰,心疼的哇哇大叫,“她这是代夫受过!我给你讲,你以后再弹我脑门,我就弹她,你抢我吃的,我就抢她的——反正要是你欺负我,我就欺负她——嘿嘿嘿嘿。”
张鹤面无表情,等纪峣演讲完毕后,又踹了他一脚。
纪峣惨叫:“温霖救命!”
温霖笑容温柔如水,静静看着发小两个打闹。
徐叶叶走在他旁边,略怂,不敢说话。如果说纪峣那边她还有点道理,但温霖她是真理亏。当初她秃噜爽了,直接把纪峣刺激得出国,顺带坑惨了温霖。
温霖本来已经快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这么一折腾,硬生生蹉跎了四年。
她还是挺心虚的。
尤其是现在——看那俩货闹得欢腾,早就知道一切的温霖心里作何感想,徐叶叶简直不敢深思——她觉得她要是温霖,分分钟早黑了。
温霖注视着他们,却问徐叶叶:“你觉得我在吃醋?”
徐叶叶硬着头皮“嗯”了一声,有点尴尬。
她到现在还没弄懂这两个人,为什么能跟自己那么熟稔、那么若无其事的相处,不说他们早已有了隔阂,就说他们已经断了四年的联系!
她站在这僵***命,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温霖好像没看到她内心的抗拒,指了指还在闹腾的两人:“他在变‘好’——如果摒弃一段无法言明的感觉算‘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