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啊,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正如您当年起兵靖难一样,孙儿也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但是呢,孙儿向您保证,虽然孙儿觉得当皇帝很累,但既然做了,那孙儿必然会将其做好。”
翻身跪回了蒲团上,朱瞻壑再次磕了三个头。
“或许,大明仍旧会走回老路,但最起码,孙儿有信心让我们汉人不再受外族欺辱。”
……
日暮时分。
朱瞻壑站在养心殿的门口,看着内侍和宫女们忙忙碌碌的,他们在将里面的东西搬走。
对于孙若微,朱瞻壑已经没什么心思动手了。
孙若微的一生,一直都是在重压之下活着的,年少之时有老爷子压着,以至于她没能成为太孙妃,而是在老爷子的授意下让胡善祥成为了太孙妃。
老爷子驾崩之后,她的头上又有洪熙皇帝压着。
洪熙皇帝对孙若微的感官如何,朱瞻壑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那个大伯是不会忤逆老爷子的意思的,也就是只要他还活着,孙若微就只能是太子嫔,而不可能是太子妃。
再后来,洪熙皇帝驾崩,孙若微本该迎来属于她的辉煌时刻,事实上她也的确是在这个时候开始朝着巅峰攀登,成为了皇后。
但实际上,如果不是朱瞻基勾结瓦剌,如果不是只有她为宣德皇帝诞下一子,如果不是当时的太皇太后没有办法,她也不可能成为皇后。
要知道,在孙若微之前,宣德皇帝的皇后是胡善祥,而朱瞻壑的世子妃是胡善淑,二人是亲姊妹。
虽然太皇太后张氏并不指望凭借着这一层关系得到些什么,但有总是比没有好的。
但是没办法,胡善祥只育有两女,没有子嗣,在宣德皇帝大限将至的情况下,唯有扶正孙若微,才能让朱祁镇的登基名正言顺。
如果在天有灵的话,看到如今这个结局的太皇太后张氏会怎么想?会不会后悔当初没让朱瞻墡以洪熙皇帝嫡子的身份继承皇位,而是选择了朱祁镇这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既然选择了,那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如今,孙若微仍旧活在重压之下,朱瞻壑的强势让她喘不过气来,她辛辛苦苦运营了十三年,但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虽然短暂的得到过权力,但很快就失去了,最初复仇的目的也没有达到,如今更是连唯一的孩子都失去了。
孙若微怎么想,朱瞻壑不知道,他也不关心,他只知道是孙若微亲自开口,请求去裕陵为儿子守陵。
在没有宣德皇帝、没有太皇太后张氏,甚至没有正统皇帝情况下的孙若微,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虽然转接至目前为止她仍旧是大明的皇太后,但却已经没有了筹码,没有子嗣的她也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因为没有人愿意将注压在一个没有未来的人身上。
或许正是如此,孙若微才选择了去给儿子守陵,以前的她将儿子视作是筹码,视作是获取权力的工具,如今,或许守陵才能让她的心好受一些。
对于这些,朱瞻壑并不在意,也乐得成全孙若微。
……
随着夜幕降临,养心殿里的忙碌终于是慢慢的停了下来,满脸憔悴、鬓生白发的孙若微从养心殿内走了出来。
如今的她,早已不复几年前的意气风发,中年丧夫又丧子的悲痛或许没有彻底击垮她,但也摧残得她宛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最后转身看了一眼养心殿,孙若微带着几分留恋,然后才回过头,对着朱瞻壑微微欠身。
自始至终,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朱瞻壑朝着东华门,孙若微朝着西华门,两人错身离开。
今夜,孙若微将会前往裕陵,而朱瞻壑则是会回到顺天府的吴王府中。
往日里无数人垂涎欲滴,代表着至高无上权力的皇宫,竟成了无主之地。
——
皇帝驾崩,太后守陵,朝中政务暂由吴王代为处理,但由于吴王年事已高,再加上多年不处理政务,便由吴王世子朱瞻壑暂代。
腊月初十,在吏部尚书陈循和户部尚书夏瑄的牵头下,正统年间凡是有过贪墨、私通瓦剌以及侵吞军费等情况的官员全都被揪了出来。
当日,超过一千名官员被行刑,从抄家问斩到剥皮实草等刑罚皆有,而作为刑场的顺天府西侧的柴市,连续三天冲水都冲不散那浓重的血腥气。
腊月二十,朝廷宣诏,重立公羊学为官学,重启在正统年间被废黜的公羊士子,同时将于明年同步举行科举、武举与工举。
腊月二十五,朝廷宣诏,将会在皇宫的南大门大明门外处斩瓦剌太师绰罗斯·也先。
百姓们听闻此消息无不振奋,当日的大明门外百姓聚集,队伍绵延长达一里有余,将顺天城的长安街堵塞得水泄不通。
腊月三十,朝廷宣诏书,国不可一日无君,宣德、正统二位皇帝无嗣,洪熙皇帝嫡子之越王朱瞻墉在皇帝驾崩之时图谋不轨,意欲起兵南下,被襄王所擒。
襄王朱瞻墡自愧未能提前觉察瓦剌南下,于生擒越王之后自缢。
是以,当以太宗皇帝嫡次子之吴王高煦为帝。
然,吴王年事已高,且香州府之事务多年前已交由其嫡长子瞻壑所理。
是以,吴王世子朱瞻壑继临帝位,年号天明,尊吴王高煦为太上皇,昭告天下。
天明皇帝朱瞻壑即位诏书:一自正统十六年冬腊月三十日,告祀天地于顺天,其祝文曰。
天子臣瞻壑敢昭告于昊天上帝,厚土皇地祇昔。
我,皇考太祖皇帝当元季之乱,平定群雄,幼随太宗皇帝北征,安明天下三十载有余,开疆拓土,宇内无及。
然,祁镇嗣大位,效仿太宗皇帝之御驾亲征,为敌所俘,朱明天下危在旦夕,臣不得已,起兵北上……
……
翌日,春节,亦是天明元年元月初一。
乾清宫外的丹墀上,站满了等待的官员,目光看向乾清宫的殿门,脸上虽然是面不改色,但却仍旧能够看到他们眼中的期待。
没一会儿,太上皇朱高煦自乾清宫大门走来,缓缓地登上丹陛,来到了乾清宫的门口。
这时,乾清宫内,朱瞻壑头戴十二旒平天冠,每旒五色,玉珠十二颗;身着冕服,青衣五章、纁裳四章,宫九章,以及中单、蔽膝、大带、玉佩、小绶、大绶、袜、舄,手持玉圭,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在父亲期许的目光中,朱瞻壑微微一笑,缓步向前,立于丹陛之上,朗声说道。
“禀祖训,沿天规,前去社稷坛祭祀天地!”
……
全书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