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最后的宗室之乱（下）
陈胜和吴广在大泽乡起义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自古以来，很多人都将这句话视为跨越阶层的至理名言，但实际上，这句话也并不仅仅只限于用在普通百姓的身上。
有时候，对于皇室来说，这句话可能更能够引起他们的共鸣。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一个普通人都能说出这种话，那为什么我和你是一个爹生的，你就能继承皇位君临天下，但我就只能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藩王，绫罗绸缎金银美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我却只能靠着朝廷发的那点儿钱紧巴巴的过日子？
一个嫡子和庶子，隔绝了古今多少人上位的可能。
哪怕同是嫡子，一个长幼有序，又截断了多少人更进一步的阶梯？
人，只能共情，只能站在你的角度上去可怜你，但却永远都不可能与你感同身受。
尤其是当你明明是嫡次子，明明就差那么一点儿就能够得到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权力、最顶级的生活以及最顶级的享受，但却被别人给拿走了。
朱瞻墉就是这样的。
回到家后，朱瞻墉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但是……他有什么？
朱瞻壑坐拥重兵，且拥有大明最先进的火器，文治武功皆为当世之最，甚至纵观历史所有的皇帝，朱瞻壑或许不能挤进最顶尖的那部分队伍中，但也绝对是上游的。
但朱瞻墡就不一样了。
襄王府。
后来，他的好大哥驾崩了，但按照礼法，继承皇位的是他的好侄子。
听到传令兵的话，朱瞻壑还未开口，朱平就猛地抬起头。
他和他那个三哥今天为什么会聚到一起？不就是因为钦天监设监太监曹吉祥的义子、昭武伯曹钦，带来了他那个大嫂的口信？
朵颜卫，或者说整个兀良哈三卫，都和朱瞻壑关系颇深，因为当年的兀良哈三卫所有的官员和贵族都被抓了，高过车轮的人都被杀了，填了京观。
刚吃了一口菜的朱瞻墡闻言顿住，然后叹了口气，把刚刚拿起来的筷子又放下了。
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本来自那之后，他们两人的生活应该好过一些，但实则不然。
“妾身知道不该问，但是……”放好饭菜，看着朱瞻墡拿起筷子，靖氏微微有些犹豫地开口。
而这多的一项，从赛音达山山脚下那平地而起的建筑就能看得出来。
一个月的期限已经过了，朱瞻壑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当初他让姜镇西给也先传的话并非只是威胁，而是会真正的落实。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他朱瞻墡愿意，那也不会出手的。
这么说也不对，因为说是建筑，但却和传统的建筑不太一样，并非是由土木砖石建造而成的，而是……人！
吴王世子势不可挡，先是以雷霆之势接手了皇帝被俘之后一团混乱的顺天府，在极快的时间内就让顺天府重新正常运转不说，还亲自带兵出征了。
只是，这群人的数量……连三万都不到，且还被打散到了各地，还都是两广、云贵这一带山林密布的地方。
以前，他是洪熙皇帝嫡次子，头顶上有个“好圣孙”压着。
“咱们……怕是得走了……”
然而，愤怒归愤怒，但这也不过是无能狂怒罢了。
兀良哈三卫之一的朵颜卫。
但相比之下他们还算是幸运的了，因为没能在规定时间内进入长城的，一律都被大明视作了敌人。
在这里，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说有的事情能做，有的事情不能做，而是说要看清局势，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有些事情是做不到的。
朱平站在朱瞻壑的身后，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出来。
他比他那个三哥看到的东西更多，也更清楚，但也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倒不是说不能等，只是眼下还有瓦剌，还有东察合台汗国，甚至还有朝鲜，咱们在这里干等着，是不是……”
“放这儿吧。”朱瞻墡叹了一口气。
是！嫡庶有别！长幼有序！
是！他朱瞻墉是洪熙皇帝嫡次子！在如今这种皇帝驾崩且没有子嗣也没有兄弟的时候，他这个先皇的手足兄弟、洪熙皇帝的嫡次子就该着上位！
“咱们来这里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咱们派去奴儿干都司的人也没有传回来任何越王和襄王有异动的消息。”
他不甘心……
……
当初他那个大嫂就想让他们纠集军队，打着进京勤王的旗号对抗朱瞻壑，但朱瞻壑却突然虚晃一招，撤离了顺天。
但是，随着他那个侄子的驾崩，他那个大嫂的野心消失了是没错，却转头就被仇恨给填满。
可为什么朱瞻壑从来都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自己那个大嫂也只是将他视作是复仇的工具，没有半分扶持他上位的想法？
“殿下想什么呢？”朱瞻墡的王妃靖氏推门而入，手中还托着一个托盘。
“世子护卫回报！越王和襄王正在集结兵力！但就在其即将集结完毕之时，襄王却发起突袭！生擒越王！此刻正在朝我军大营的方向赶来！”
可惜的是，如今老爷子已经不在了，如果老爷子还在的话，看到此时的情景，想来也应该会为当年那听了朱瞻壑的建议，清理了兀良哈三卫而感到清醒吧？
不只是赛音达山，朱瞻壑曾经，也是筑过最早的一处京观的阔滦海子这里，也平地起了一座新的京观。
毕竟，当年的兀良哈三卫就敢暗中资助阿鲁台部和大明作对，如今这种情势，以兀良哈三卫的胆子，怕不是早就跳反了。
朱祁镛，襄王朱瞻墡的嫡长子，历史上也是顺利的承袭了朱瞻墡的襄王之位。
在看到那道窈窕的身影后，朱瞻墡微微松了一口气。
……
身为将士，任务自然是保家卫国，这些明军的任务也是如此，但却多了一项。
朱瞻墉这个人没有什么很出彩的地方，甚至和他的名字一样，可以说是平庸。
赛音达山脚下的京观……就是用这些人筑成的。
就在朱平沉默的时候，传令兵的喊声划破了天际，让整个明军大营都短暂地平静了下来。
次子则是朱瞻墉，三子就是朱瞻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