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哪想到刚来邮轮上实习就被人用枪口指着脑袋威胁,徐医生慌忙爬起来跪着,双手合十高举头顶作告饶状,“先生,这药剂是要送去给人急用的,不能毁坏。”
“唔,可是这里少说也有二十管注射剂,超标了吧。你是医生,你应该清楚。”
“我只是按领导意思办事……”徐医生嘴唇颤动,话也说得不利索了,“我实习册上的每项指标都由裴主任评判,我必须服从……”
“你的领导真不是个好人,”程谓微扣扳机,“即使不来往号不受法律约束,也不代表你们可以丢了医德,选择这份职业,有些东西你就必须得坚守。”
枪口转移目标,子弹在无声状态下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投射向冷藏箱中,程谓猛然朝箱子侧面飞起一脚,被踹离徐医生怀抱的冷藏箱在不远处侧翻爆裂,悦耳的玻璃脆响像极了畸形的音乐前奏,浅橘色的液体顺着箱口及箱子裂纹挤出来染湿了长廊的花纹地毯。
沉浸在这位先生的斥责中,徐医生无神地凝望着那箱泄了满地的碎玻璃,心中的秤砣剧烈摇摆。
随着唯一一管保存良好的gcm注射剂完整地从两块冰排中滚落至地面,而徐医生无力地闭了闭双眼时,程谓已然猜测到这位医生最终遵循了什么。
夹起那管注射剂放进腰间的空槽位,程谓吹了吹枪口,手腕有力地扶起徐医生:“恭喜你做了对的选择。”
一道舒气声传遍其余四只通讯器,电脑屏幕上的密集字母界面随着回车键的敲响而成功跳转,檀宥揉揉干涩的眼眶,绷紧的脊背放松地沉进沙发靠背:“管理系统破译成功,现在为大佬们报告不来往号第648趟游程的补票名单。”
“郑恢弘,顶尖级(ss)男alpha,年龄57,目的地杀戮基地,携带aug满弹突击步枪和伯莱塔92f手枪。”
“白骼,极限级(sss)男alpha,年龄28,目的地杀戮基地,携带两支维克托。”
“张三李四赵五周六,四个顶尖级男alpha,携带……”
“啊,还有逃票名单,薛寻野,极限——”
“行了,省点口舌。”薛寻野兜兜转转,总算在免税店外的吸烟区找到了伏在挡板后的邢嚣。
邢嚣和郑恢弘所站位置仅隔五六米,正举枪瞄准某个方向。
薛寻野站在他身后:“你瞄准垃圾桶做什么?”
邢嚣没回头:“你什么眼神,我瞄准的是垃圾桶上方——趁那老烟鬼抖烟灰的时候我就击穿他的袖口,袖口内侧有暗袋,他和裴医生交接的东西就藏在里面。”
薛寻野:“哎,那你瞄高两寸。”
邢嚣:“……我计算的方位不会出错。倒是你知道两寸的概念吗,老大说你上学那会估计就是个凑数的。”
“啊呀,他私底下还提我呢?真不错。”薛寻野托着邢嚣的右腕抬高两寸,“你听我的,射袖口没意思,要射就直接射他的手腕骨。”
一颗子弹随即从枪口弹出去,背向他们的白骼却极有警觉力地拽了把他的养父,子弹仅仅在衣袖表面擦出一道星火,直直地射在了后面的玻璃挡板上,挡板当即被击穿一个小孔,玻璃呈蛛网状裂开。
“靠,这狗.逼。”邢嚣勾着薛寻野的肩快速蹲下躲过郑恢弘掏枪射来的一发子弹,子弹穿透挡板从他们头顶掠过,两人同时离开原地朝相反方向奔去寻找下一块掩体。
突如其来的混乱打破甲板上的祥和气氛,乘客们惊惧吵嚷着纷纷往电梯口涌去,谁都想争先躲到上面的甲板以免惹祸上身。
郑恢弘却率先收枪,抄着裤兜闲庭信步走到开阔的地方,攥着差点被击中的右腕活动着腕关节:“两个alpha也就会干些偷袭的把戏了。”
“年轻人不讲武德嘛。”薛寻野勾着扳机护环缓步走出来,斜眼给了不远处的邢嚣一个眼神,只眨眼间他便瞬移到白骼身后,举枪瞄向这个和自己同等级的alpha的腺体,在对方飞快偏开脖子时,薛寻野转移目标射向他的裆部,白骼却更快地旋身侧高抬,子弹贴着他的大腿裤管砸进了甲板里。
他们互相识破了彼此的幌子。
那边邢嚣和郑恢弘已经打起来了,双方势均力敌,但也有彼此顾虑的地方,年过半百的郑恢弘反应速度跟不上体力,而邢嚣并没打算取郑恢弘的性命,一心想找时机夺下那件藏在袖口里的东西。
两股信息素在空气中冲撞,而这边的两个极限级alpha全然不受伏特加信息素和白毒伞信息素的影响,甚至对自己的腺体能量有所保留,彼此都将压迫信息素的力量隐藏起来。
通常信息素在某种程度上是能跨越性别和等级单向压制的,譬如邢嚣抵抗不了檀宥的信息素,而薛寻野在海洋信息素的人类面前可能会比以往偏弱一点,这取决于人类对各种气味的喜好程度,或是信息素种类的克星。
但白骼一直克制着自己的信息素释放,在较量过程中也偏向于守,偶尔朝他射来的子弹也瞄准率奇低,薛寻野隐隐感觉这个跟他同等级的alpha枪法有些奇怪。
白骼表现出来的攻击力不像是一个极限级alpha该有的气势,可他的反应能力又比薛寻野所想的强得多。
又一颗子弹自薛寻野的枪口中射出,顺着白骼的张开的指缝间穿过去,白骼侧首瞥了眼薛寻野,左眼处纵跨眉骨的刀疤没让他的眼神增添多少狠戾之意,更像藏了几分漫散。
白骼的目光只在对手脸上停留毫秒就移向了远处逐渐体力不支的郑恢弘身上,在他的养父骤然瞥来时,他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抬臂就冲薛寻野的胸口*出一枪——
尽管那一枪仍然很没技巧。
突袭往往靠的是出其不意,但白骼的射击太明目张胆,反而让薛寻野轻易抓到了破绽。
当敌人过于愚蠢时,薛寻野甚至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
“白骼!”郑恢弘手臂挨了邢嚣的一颗子弹,愤懑地朝养子怒吼,“赶紧释放信息素!”
白骼慵懒一笑,侧身挡开薛寻野踹来的一脚:“遵命,父亲。”
下一刻,薛寻野整个人呆愣在原地,身子在卷来的强劲海风中晃了晃,白骼见机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扑倒在甲板上,那张英俊的脸上满是狰狞而扭曲的笑。
炫金色的日光从白骼背后扑打下来,刺眼的日光中薛寻野看见一颗子弹无声地从白骼的上方、那一簇簇的光芒中穿过,像一只迷你的海鸟急急地越过护栏掠向了海面。
他无暇顾及那颗子弹谁是打出来的,也没心思思考白骼掐在他脖子上的力道怎么使不上力气。
薛寻野才发现,他所无法抗衡的信息素,是源于疼惜程谓不堪的童年。
白骼的信息素:勿忘我。
远处好不容易蓄满力气抬起右臂朝精准方向打出一枪的郑恢弘狠狠啐骂一句,若不是白骼在他意料之外的动作,那颗子弹本可以击穿薛寻野的腹部,可现在他耗尽了力气却只做了无用功。
受伤的右臂被邢嚣轻而易举地钳制,邢嚣摸进他袖口,从暗袋里夹出一只u盘,得意道:“嗐,糟老头子坏得很。”
他将u盘塞进腰带,转头正要观察临时搭档的状况,薛寻野被压制而毫无反抗的画面让他大跌眼镜:“操,野狗子你他妈倒是反扑啊!”
通讯器里的声音忽然就混乱起来了,激烈的枪响声和魏韩云的咒骂声交织成一片,几乎是喊破了嗓子,魏韩云的声音像一颗投掷在他们头顶上方轰然炸响的碎片手雷:“靠,我们被耍了!!!”
“去3018!程谓和景桉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