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寻野顾不上喝,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魏韩云:“他们在说谁?”
魏韩云抱臂靠在沙发上,拇指和食指揉了揉眼底的乌青,景桉失踪的这些天,他一直睡不好,昂贵的烟酒都消不了愁:“你前段日子住谁家的啊,他家有没有直升机你不知道?”
“靠,我哪里能想到我有的他都有啊。”薛寻野没抽几口就没劲儿地把雪茄捻进烟灰缸,过嘴瘾的便宜货一根,比不上挥金如土的老郑头抽的上等货,浪费了也不心疼,“他跟着跑这儿来搞什么,截胡?”
“你睡过的人,不该你最了解么。”魏韩云在制药厂那一遭对程谓转好的印象从景桉失踪之后就跌回谷底,“这艘船离抵达杀戮基地还有十三天,我们必须要在这之前把桉桉救出来。”
外界已经知晓景桉失踪的消息,经纪公司在多方的声讨下肯定不能坐视不理,当时魏韩云跟着公司派出的人在东口市明着找了几天,薛寻野则负责暗中刺探,作为情报商所拥有的渠道在那一刻没有一条派得上用场,没想到最后指明线索的是一封匿名邮件,邮件中是印有景桉名字的邮轮补票照片,其余信息被打上了马赛克。
魏韩云将笔电合上塞回公文包,抚平西裤大腿上的折痕起身,经过薛寻野身边时拍拍他的肩膀,紧随在郑恢弘和黑衣alpha身后走出雪茄俱乐部。
薛寻野从杯底夹出颗快融尽的冰块含在嘴里,打开手机邮件试图从匿名信件中盯出更有价值的线索。
可发件人太聪明,把有用的信息都遮得密密实实,用任何国际软件都无法把马赛克抹掉,薛寻野有过给对方回信的想法,碍于信件底下的电子密函而打消了念头。
密函解码后是一句英文——don't ask me for any favors。
薛寻野支在沙发扶手上的左臂撑着额头,手机屏幕熄灭了,他怔怔地看着黑屏中自己的脸,越看越傻批。
怎么十年前十年后都把人睡了,他还是搞不懂程谓到底在想什么。
服务生前来收走他面前的烟灰缸,掌尖指着威士忌杯低声问询是否还需要再点一杯,薛寻野嘴里含着冰块不好说话,只摆了摆手。
服务生绕过不镂空的隔断前去下一桌,薛寻野想不出头绪打算走了,透过隔断钻进他耳蜗的熟悉声线却拽动他停下脚步。
“杯子可以收走了。嗯?不需要酒,谢谢。”程谓左手捧着个36k记事本,轻阖两排牙齿咬下笔帽,右手握着黑金色的钢笔,笔顺流畅地在空白页记下微型通讯器中檀宥和邢嚣汇报的关键信息点。
檀宥:“追踪标记有信号了,信号不强,基本能断定邮轮上有部分区域能屏蔽定位信号,我在系统上做了划分。”
邢嚣:“他们往剧院方向去了,我跟着,他们没发现……操。”
程谓:“?”
邢嚣:“有个alpha抢我道儿了,这他妈谁啊,捂着口罩看不清,容我去瞧瞧……”
程谓刚要提醒邢嚣别跟丢了,一只手掌突然拍上他的记事本按在他大腿上,唇上一软,带着烈火气息的吻落在他唇上,程谓还没遭遇过这种方式的突如其来的偷袭,难得被吓得睁大了眼,还保持着挺胸跷腿的姿势。
齿关松了,一小块冰推进了他的嘴里,咬在牙齿中间的笔帽被人叼走,笔夹上镶嵌的钻石在alpha唇边闪了一下。
薛寻野拿掉笔帽,用冰凉的舌尖舔舔上唇,捻起程谓的领带在上面擦了擦:“还挺凑巧。”
通讯器里邢嚣反应很大:“我去,是小野狗的声音?咋上哪儿都能碰到他,冤家路窄了还。”
程谓咬碎了冰,抠下耳朵里的通讯器,退出通话的同时设置成记录另两方通话的模式扔进胸前的口袋,左右看看没人发现他和薛寻野的吻才定下神来:“你怎么来了。”
“这话得我问你。”薛寻野抽走程谓的钢笔盖好笔帽,帮对方将笔夹到胸前口袋时指尖隔着衣服滑滑的布料往里面一勾,在程谓拂开他之前抽回了手,“你来干什么?”
程谓随口编了个恰如其分的谎,也不指望薛寻野能信:“景桉的经纪人找上门来求我接的委托,酬金三百万,谁会跟钱过不去。”
“你先暴露的地址害景桉被抓,然后你收下三百万答应把人找回来?”薛寻野为碰见程谓而短暂愉悦的心情被对方的言论气得无影无踪,“合着美事儿都让你全占了。”
“你很气么,气就对了。”程谓心里反正也挺气,看着薛寻野为景桉说话就来气,最气自己今天早上换了件橄榄绿的衬衫。
他做事最忌讳拖泥带水,话解释完了合起记事本就走,人多眼杂不方便启用极速行走,结果刚出俱乐部就被薛寻野拽紧了领带。
“景桉我会亲自找回来,这三百万我不可能让你赚到手。”薛寻野揪着领带在自己手掌绕了两圈拽紧,还是舍不得用压迫信息素让他的omega难受,只好利用身高优势制造实力差距。
程谓泛起无所谓的笑:“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合作共赢,酬金四六分。”
“跟我过来。”薛寻野用力扯着程谓搭乘电梯下楼,周围不少异国人向他们投去异样的眼光,程谓拽回领带抻好,松了松被勒紧的领口。
抑制项圈的金属扣似乎磨破了皮,不过让程谓更感不舒适的是周围人的眼神,他抱歉地朝四下笑笑,用英语解释:“我的丈夫有时候会闹无关痛痒的小脾气,我得迁就他。”
薛寻野英语不好,在大学考了两次四级成绩都只有两位数,走出电梯后就收起蛮横的语气低声问:“你说的那句,是什么意思。”
“说你有暴力倾向,我深受其害。”看薛寻野眼里陡然加剧的失落让程谓连日来的烦闷情绪稍微松快了些,所以也没抗拒踹开客房门的薛寻野反手将他压到逼仄的单人床上。
房门自动闭合,薛寻野压着一腔怒火解掉程谓的领带,程谓越是从容不迫地挑眉看他,他越是想看对方难堪,暗纹领带缠上程谓的双腕将那两截筋骨分明的漂亮腕子牢牢捆绑在一起:“你今儿就呆这里别跑了,等我救出景桉就放(gan)你(ku)走(ni)。”
视线不经意往上挪去,薛寻野看着程谓颈侧的擦伤一愣,想好的狠话就全蔫巴了,着急忙慌地跑下床去翻床尾的箱子。
有邢嚣盯着郑恢弘,程谓暂且还不担心景桉会出什么意外,他顾自低头琢磨手腕上领带绑成的蝴蝶结,无奈地问:“你是觉得这个中看不中用的结能有多结实?”
话音刚落,颈侧那片擦伤就一酥,薛寻野埋首在他颈间舔净那点渗出的血迹,小心翼翼对准伤口贴了个创可贴,然后避开他的擦伤枕在他另一边的肩膀上,哑哑的嗓音在他耳畔磨道:“你乖点儿,好不好。”
没等程谓回话,房门再度被人从外面踹开,程谓一双被领带捆紧的手腕举在头顶,抬眼和门外alpha震惊的视线撞个正着。
魏韩云:“你们……”
第39章 野狗子的
价格最便宜的内舱房空间狭小且没有窗户,仅用灯光和色彩调节客舱舒适度,墙面上嵌着纤尘不染的大尺寸镜子,以便扩大乘客视觉。
房间有两张分别靠左右墙的单人床,左边的床被杂物堆放得凌乱不堪,他刚才就躺在一条看起来像刚拆封的黑色内裤上面;右边的床铺得平平整整,连被子都叠得有棱有角。
魏韩云岔着腿坐在右边的床上,俩手肘在膝盖上平放,右掌掂着台银白色笔电平面旋转。
程谓搁镜子前戳着,牙齿咬住领带为自己松绑,手法熟练地绕好领结抻平。
他全神贯注留意着镜中那俩alpha的动静,但会避免和魏韩云发生视线接触,那人看他的眼神有种说不上来的复杂怪异,说厌恶也不至于,倒更像是怀疑的探询。
“今晚吃什么,烧烤还是意餐?”魏韩云问。
薛寻野盘腿坐在地面捧了个平板拨拉,把上午检查过的可疑地点一项项划掉:“随便吃点吧,没找着人我心里不踏实。刚刚说到哪来着,你在剧院把人跟丢了是么。”
魏韩云牛头不对马嘴:“吃意餐吧,吃完到棋牌室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