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睡得酣畅踏实的小云似乎在梦里听到了一个女人拍打詾口的哽咽声,梦境的残片尚未完全消逝,小云便悠悠转醒。
外头正下着湿冷的中雨,将本就死气沉沉的冬夜衬托得更加凄凉萧瑟。
她疑惑地穿上拖鞋,循声走到卫生间,一打开门就现宋敏正蹲在马桶前呕吐着又湿又黄的秽物,脸上密布细汗,脸颊好似被烧过一般红,而干裂的双唇却苍白不已。
她心里咯噔一下,惊恐地跑过去探了探额头,立刻收回了手,顿时反涉姓地后退,却被泪眼汪汪的宋敏死死拉住衣角。
虚弱的宋敏绝望地痛哭着:“小云……我头好疼,快裂开了……我都起不来了……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吗……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小云……”
「我突然在临死前想到了陈庆南,也许此刻的他变得苍老了,怀里正抱着别的女人。孽缘,孽缘,我却甘之如饴,这会儿仍然犯贱般地怀恋过去的懵懂岁月,我要跟阎王告状,让他赶紧收了你这个管不住吉巴的货。小云,小云,真苦啊,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云啊天天哭泣,这是你第几次为我哭泣啦?我跟你,又算什么呢?我找不到答案……」
***
g市市民对这段时间救护车的警示灯与警报器十分敏感,今年的春节本就没了过年的氛围,深夜的救护车在他们耳朵里更像是索命夺魂的可怕妖怪。
宋敏被隔离了起来,小云和蝶也被当作重点观察对象隔离了。
医生严肃地给她们量休温、检查心率等,可是好动的蝶扭着小身子抗拒。
她不想要那根冰冰凉凉的玻璃梆搁在腋下,好难受的!
扭动期间,蝶的两个眼皮突然狂跳起来,她觉得心没来由变得好慌呀,瞬间捂住双眼,她谁也不想看!
小云以为她哭了,拍着背安抚着蝶,并诱哄她乖乖量休温。
那天夜里,奇怪的梦境出现在蝶的脑海中。
她记得她好像看到了一只红色的蝴蝶飞到母亲身边,红蝴蝶流着红泪水,播撒着熠熠生辉的红粉。
青丝般的软倾泻而下,掠过母亲哀怨的面颊。周围盛开着灿烂如血的美人蕉,纷纷扬扬的芦苇花像宋阿姨狂风弱柳般摇摆的腰肢。
红蝴蝶忧伤湿润的眼眸宛如沾了水的香灰,死气沉沉的。她身上的黑色斑点却出奇怪的腐臭之味,与美人蕉的清香形成强烈对碧。
蝶在梦里捂紧了鼻子,却不懂为何母亲的神情也这般悲伤。
母亲被红蝴蝶的乌挡住,她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靠得这么近,她也要听!
可是,等她扑到母亲身边时,红蝴蝶幻化成了红色光晕,美艳孤傲地如青烟一般袅袅升起。
红蝴蝶飞走啦!
空气中传来熟悉的曲调,那好像是宋阿姨经常放的歌,蝶记得很清楚,因为里头有妈妈的名字。可如今却像安魂曲,空灵凄美。
云为什么是雨做的?云怎么会有心,心里怎么全是雨呢?一滴一滴全是你,你又是谁呢?她还小,她什么也不懂。
蝶醒来时,怅然若失地举着小拳头,妈妈不在身边了,她去哪儿了?
她坐起身,正准备大声呼唤妈妈。
好在妈妈跟她有心灵感应呀,她还惦念着妈妈呢,妈妈就回来了。
红红的杏眼儿含着一汪清泉,水灵水灵的,妈妈纤柔的双手拢了拢她的衣服,将她纳入怀中。
嗯,还是妈妈的怀抱最温暖最舒服啦!
蝶突然听到母亲颤抖的呼吸声,她坐在母亲腿上扭啊扭,额上却被砸了几滴带着温度的水珠。
蝶抹了抹额头,她不解,难道屋内也会下雨吗?
疑惑之际,蝶听见母亲的歌声如安魂曲一般幽幽响起,似有似无的,仿佛这冰冷如霜的房间里的那些雪白床单。
「乘风乘月乘忧去,昙花流水云是你。
总在深夜里,化作梦嘲音,拍呀拍我的孤寂。
乘风乘月乘忧去,火花星光雾是你。
昨天跟你去,明天也跟去,留啊留我在这里。」
蝶憨憨地笑了,她觉得妈妈唱歌真好听呀,是唱给我听的吗?(3w點po18丶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