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齐惊了下。
魏晚若声音一贯温柔,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她这么尖锐。
祠堂内, 沈勉之立在烛火旁,眼里皆是冷漠。
听到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他朝魏晚若伸手,冷冷道:“把她的牌位还给我!”
魏晚若嫁进相府二十年。
在沈勉之面前, 她一贯都是温柔乖顺的, 这是她第一次忤逆沈勉之。
“我可以还给你!但是, ” 魏晚若死死抱着怀中的牌位,像是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整个人都在发抖:“你得当着沈家列祖列宗的面,告诉我, 沈琢究竟是不是你的儿子?!”
什么叫沈琢究竟是不是沈勉之的儿子?!
沈琢不是沈勉之的儿子,还能是谁的儿子?!
除了沈琢之外, 剩余三人, 齐齐将目光落在沈勉之身上。
沈勉之似是从宫中才回来,一身官袍还未换下。
他立在烛火旁,向来喜怒不显的脸上,此时戾气丛生:“我看你是得失心疯了!我最后再说一遍, 把阿离的牌位给我!”
沈瑜觉得头都大了。
他不明白,好端端的,魏晚若怎么突然说这话!
但见沈勉之动怒了,沈瑜当即便劝道:“娘,有话好好说,您先把姜夫人的牌位放下!”
“你别过来!”
魏晚若尖叫一声,骤然把姜离的牌位举了起来。
沈瑜吓得瞬间不敢动了,沈勉之脸瞬间冷成了冰渣子。
“你告诉我,沈琢是不是你儿子!”魏晚若只盯着沈勉之,含泪质问:“姜离与你成婚,是在永安二月初八,而沈琢是当年十月十三出生的,但你对外宣称他是十一月十三出生的,是不是?”
当年姜离生沈琢时,魏晚若已经嫁进相府了。
但因姜离畏寒,一到秋末初冬她就会往城外的庄子小住,去那里泡汤浴。
沈琢出生那年,姜离十月初便去了。
她在庄子中住了小两个月,直到那年的十一月十四,沈勉之回府告诉魏晚若,姜离于前一天,在庄子中早产诞下相府长子,让魏晚若准备筹备沈琢的满月宴。
这些事,都是沈勉之亲口说的。
所以,魏晚若从来没怀疑过其中有假,直到前几日,她收到了一封密信。
密信上说,沈琢并非是沈勉之之子,并一些其他的事。
所以今晨,魏晚若借去庄子上查账之名,找到了庄子上的几位老人,其中有一个,是当年为姜离接生的稳婆。
从稳婆口中,魏晚若才知道,姜离的产期是十月十三。
而姜离是二月嫁进相府的,在十月的时候,她不可能能生下沈琢,只可能是她在嫁给沈勉之之前,就已经与人有了首尾。
而显然,沈勉之对此事是知情的。
不但知情,他甚至还在暗中帮姜离隐瞒这件事,他们把她当傻子一样蒙在鼓里。
沈勉之伸出去的手,倏忽间握成拳。
他没答话,而是看向沈琢。
沈琢视而不见。
他只径自朝魏晚若走过去,冷冷道:“把我娘的牌位还给我!”
现在姜离的牌位,就是魏晚若最后的依仗了。
她不断往后退,并威胁道:“你别过来,你要是再过来,我就摔……”
魏晚若话没说完,只觉膝盖骤然一软。
她身体不受控往下跪,却被人一把拽住胳膊,朝前一推,魏晚若跌进沈瑜怀中时,姜离的牌位也被人抽走了。
“你还给我,你……”
魏晚若想重新将牌位抢回来,却被沈瑜一把拽住:“娘,您别闹了,姜夫人已经离世多年了,您又何必搅的她在九泉之下不得安息呢?!”
“我搅的她在九泉之下不得安息?!”
魏晚若一把推开沈瑜,指着姜离的牌位,高声怒道:“明明是她,她都死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是不肯让我好过!”
这些年,外人看着魏晚若是风光无限的相府夫人。
可却无人知道,她是将所有的苦楚,全都咽进了自己的肚子里。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所以她不后悔,也能坚持走下去。
直到,查到沈琢非沈勉之亲子时,魏晚若所有的隐忍,在这一刻,悉数崩盘了。
“我嫁入相府二十年,上孝敬长辈,下管束阿瑜,将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可是沈勉之,这些年,你可曾有正眼瞧过我一眼?!”
魏晚若声泪俱下质问。